温泉喷涌,水雾漫天。
那道绚丽的双层彩虹横跨在锦绣江南的上空,像是一道天然的拱门,迎接新时代的到来。空气中原本弥漫的腐败和霉味被一股浓郁的硫磺味取代,这味道在方东望鼻子里,简直比法国香水还香。
但这只是视觉上的盛宴,现实的问题依然像把刀悬在头顶——钱呢?
虽然挖出了温泉,但这毕竟只是个“半成品”。要把它变成真金白银,还得有人掏腰包。
“哼!装神弄鬼!”
不远处,赵德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脸上重新挂上了那种阴恻恻的冷笑。他从车里钻出来,手里拿着个扩音器,声音尖锐得像是指甲划过黑板。
“各位!都别被这小子忽悠了!什么聚宝盆?这就是个漏水的地下水管!退一万步说,就算这是温泉,那也是国家资源,必须由省里统一规划开发!谁要是敢私自买卖经营权,那就是侵吞国有资产!我赵德柱把话撂在这儿,谁敢举牌,我就查谁!”
这一嗓子,就像是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现场刚刚燃起的热情。
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投资商们,一个个缩回了脖子。大家都不傻,虽然眼馋这块肥肉,但为了赚钱得罪省财政厅的实权处长?这笔账怎么算都亏。
“赵处长说得对啊,这……这风险太大了。”
“是啊,咱们还是看看热闹算了。”
现场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原本热闹的拍卖台前,竟然出现了尴尬的真空地带。
林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小眼睛滴溜乱转:“老大,这咋整?这赵德柱简直是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膈应人啊!要不我上去把他麦克风线拔了?”
“拔线?你那是小孩子过家家。”方东望从挖掘机上跳下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眼神平静得像是一潭深水,“他想封杀我?那我就让他看看,什么叫‘资本的力量’。”
方东望走到拍卖台前,拿起话筒。
“各位,我知道大家在担心什么。赵处长的‘官威’确实大,但我想请问赵处长一个问题。”
方东望转过身,直视赵德柱。
“根据《矿产资源法》和省里的相关规定,对于通过招拍挂程序取得土地使用权的项目,其地下的附着资源,在补缴相关税费后,开发商拥有优先开发权。这块地,当年可是经过正规程序批给开发商的,虽然烂尾了,但法律效力还在。我现在代表县政府,以‘债权置换’的方式拍卖经营权,完全合法合规!赵处长,您是用哪条法律来封杀我们的?”
“你……”赵德柱语塞,脸涨成了猪肝色,“我说不行就不行!这是省里的精神!”
“省里的精神?”方东望冷笑,“省里的精神是‘盘活存量资产,化解地方债务’!赵处长,您这是在跟省里的精神对着干啊?还是说,您代表的不是省里,而是某些……家族的私利?”
这句话,诛心。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刷屏了。
“卧槽!方县长太刚了!这波回怼简直YYdS!”
“赵德柱这老小子脸都绿了,这借口找得比剧本还假!”
“支持方县长!不能让好项目烂在某些人手里!”
虽然舆论一边倒,但现场的投资商们还是不敢动。毕竟,舆论不能当饭吃,得罪了赵家,以后在省里还怎么混?
“起拍价,三个亿。”方东望报出了底价。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依然没人举牌。
赵德柱得意地笑了:“哈哈哈哈!方东望,看到了吗?这就叫现实!你以为弄个喷泉就能变钱?做梦去吧!三个亿?我看你三块钱都卖不出去!”
林克满头大汗,凑到方东望耳边:“老大,这下真完了。要不咱们把起拍价降点?三千万?”
“不降。”方东望语气坚定,“一分都不降。”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缓缓驶入了工地现场。
这车没有挂任何特殊的牌照,看起来普普通通,甚至有点老旧。但在懂行的人眼里,这车的型号和那一尘不染的车漆,都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老者走了下来。他头发花白,手里拄着一根看起来很普通的木头拐杖,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
他没有理会周围的喧嚣,径直走到了拍卖台前。
“三个亿,这价格,公道。”老者淡淡地说了一句。
声音不大,却像是有魔力一样,让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赵德柱原本还想嘲讽几句,可当他看清老者的脸时,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瞬间僵在了原地。那张原本嚣张跋扈的脸,此刻变得惨白如纸,甚至连嘴唇都在哆嗦。
“这……这难道是……”
老者并没有看赵德柱,而是举起了手中的拐杖,轻轻敲了敲地面。
“三个亿,我要了。另外,为了支持平阳县的教育事业,我个人再追加五千万,作为专项教育基金。”
哗——
全场哗然。
三个亿!还追加五千万!这是哪来的神仙大佬?
“这……这位老先生,您确定吗?”拍卖师都有点结巴了。
“确定。”老者从怀里掏出一张看起来很普通的银行卡,“刷卡。”
“老……老首长!”赵德柱终于反应过来,跌跌撞撞地跑过来,那腿软得跟面条似的,差点跪在地上,“您……您怎么来了?这……这块地有问题啊!您不能买啊!”
老者转过头,淡淡地瞥了赵德柱一眼。
“有问题?我看这块地很好嘛。不仅有温泉,还有一股子正气。倒是有些人,心术不正,满身邪气。”
这一眼,看得赵德柱浑身冰凉,仿佛掉进了冰窟窿里。
“滚一边去。别挡着平阳县老百姓的财路。”老者挥了挥手,像是在赶一只苍蝇。
赵德柱如遭雷击,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灰溜溜地退到了一边。
方东望看着这一幕,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连省财政厅的处长都怕成这样,这老头到底什么来头?
但他面上依然保持着镇定,走下台,双手握住老者的手:“老先生,感谢您对平阳县的支持。这笔钱,可是全县几千名老师的救命钱啊。”
“不用谢我。”老者微笑着看着方东望,眼神中充满了欣赏,“是你自己救了他们。小伙子,有胆识,有魄力,更难得的是,有一颗为民请命的心。这年头,像你这样的干部,不多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方东望谦虚道。
“嗯,不错。”老者点了点头,交易完成后,并没有多停留,转身就要上车。
临走前,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还在喷涌的温泉。
“这温泉是个好东西,但更珍贵的,是你的眼光。小伙子,平阳这池子水太浅,养不了真龙。以后如果有机会,来省城坐坐。”
说完,老者上车离去。
只留下赵德柱一个人在风中凌乱,还有全场目瞪口呆的众人。
“这就……卖出去了?”林克捏了捏自己的脸,“老大,我是不是在做梦?三个亿啊!加上五千万,那是三亿五千万!咱们不仅填平了窟窿,还赚了一笔!”
“不是做梦。”方东望看着那辆远去的红旗车,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林克,通知孙爱国,马上给老师们发工资!今晚,让全县人民都过个好节!”
这一战,方东望不仅赢了,而且赢得很漂亮,赢得彻彻底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