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酒从宫里出来,回到将军府时,已经是深夜了。
“将军回来了……”
家丁进去禀报后,很快便有一名白衣男子迎了出来。
二十岁左右的年纪,面容清秀,气质温和,是那种一眼看上去不是很惊艳,但越看越耐看的类型。
此人正是将军府的管家,徐卿言。
“将军……”徐卿言俊容上也带着克制不住的喜意,盯着她上下打量着。
她此次出征,足足离京大半年,边疆条件艰苦,倒是瘦了挺多。
徐卿言心底泛起一丝心疼,又关切问道:“庆功宴不是早都散席了吗?将军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有点事儿耽搁了。”桑酒随口回了一句,便进了府,边走边问道:“祖母睡了吗?”
徐卿言回道:“老夫人原是想等将军回来的,奈何撑不住瞌睡,便先安歇了。”
桑酒没说什么,祖母年纪大了,身体大不如以前。
她父母早亡,祖母又年事已高,偌大的将军府,全靠徐卿言帮她打理。
“我不在这大半年,家里一切可好?”
徐卿言亦步亦趋跟在她身侧,闻言笑着点头:“一切都好,城东那几间铺子生意比以前好了好几倍,等明儿我再把账本拿来给将军过目……”
桑酒却是摇头:“不必了,有你盯着就行。”
徐卿言跟在她身边多年,性子沉稳,办事谨慎,她对他倒是放心。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回到了桑酒住的墨云阁。
时隔大半年没回来,院子的布局没变,倒是移栽了许多花木。
此时正是初秋季节,院里的秋海棠正盛开着,让桑酒脚步停顿了一下。
“这是你换的?”她记得这儿原本是栽着一株桃树的。
“嗯。”徐卿言脸上热了热,轻咳一声,“前几日路过花市,见这花开得不错,便买了几盆回来,将军喜欢吗?”
秋海棠又名相思红,是寄托了男女离别的相思之意的。
“看着倒还行。”
桑酒没有多停留,抬脚进了屋。
徐卿言见她神色没什么变化,猜想将军应是不知道这花的含义。
屋里灯火通明,干净整齐,显然在她回来前,早有人收拾打扫过。
徐卿言自然而然上前,帮她把身上的铠甲脱下来。
其实一开始,桑酒把他捡回来时,是让他留在府里当个侍从,给他一口饭吃的。
后来见他头脑灵活,又让他到她院里伺候。
谁知他活儿做得精细,心思也缜密,她便把将军府交给他管理。
这几年来,他既操持着府内事务,又打理着外面的农庄铺子,事情繁多冗杂,竟也被他管理得井井有条。
卸下铠甲后,徐卿言还要帮她更衣,被桑酒拒绝了。
“夜深了,你也早些去歇着吧。”
桑酒在军营待久了,还是比较习惯亲力亲为,不喜被人伺候。
徐卿言正要吩咐下人抬热水来,却忽然发现她衣领下藏着一道暧昧痕迹。
大脑轰的一声,徐卿言脸色煞白,瞬间僵立当场,隐在衣袖下的手,也暗暗攥紧成拳。
见他直直盯着自己脖子,桑酒意识到什么,轻咳一声:“怎么了?”
徐卿言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掐进了肉里,硬生生把胸口翻涌的酸意压了下去。
“没什么……”他摇摇头,转身出去了。
和那些风流成性的女子不同,将军一向洁身自好,都二十了,身边连个小侍都没有。
军队里纪律严明,将军不可能在行军途中流连风花雪月,且她一回京,就立马进了宫。
所以她是在宫里被男人勾引了?
是谁这么大胆,敢在宫里做这种事?
很快,两个丫鬟抬了热水进来,备好浴汤后,便出去了。
与秦昭缠绵时出了不少汗,此时才有机会清理一番。
桑酒脱了衣服,坐进浴桶里,在宫里时不曾细看,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痕迹可不少。
有吻的,有咬的,还有抓出来的……
当时她浑身燥热,意识也迷迷糊糊的,都想不起来秦昭是如何留下这些痕迹的了。
想起那双黏湿阴暗的眸子,她唇角也勾了勾。
…
女帝给飞凰将军和三皇子赐婚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而那些偷偷爱慕飞凰将军的春闺少男,也迎来大型心碎现场。
据说消息传出当天,街上的年轻公子都变少了,毕竟在家哭肿了眼,都不敢出门。
徐卿言得知时,也是久久回不过神来。
“徐管家……徐管家?”
等着领对牌的小厮一连喊了好几声,徐卿言才听见。
处理完今天的事务后,他拿起几本账簿,去了墨云阁。
桑酒刚从边关回来,皇上特地准许她休假半个月,不用去上朝。
清晨去给祖母请了安后,她闲着没事,便在院子里练武。
一杆红缨枪舞得虎虎生风,刚中带柔,看似简单,却处处暗藏杀机。
徐卿言过来时,看见的正是这一幕,那宛若游龙的矫健身姿,让他一时都看得痴了。
记得十二岁那年,他还是破落巷子里的一个小乞丐,抢食抢不过别人,还挨了一顿揍。
那时她也是舞着一杆长枪,如天神般降临,把他从那腌臜破败的泥泞中解救出来。
徐卿言从没见过如她这般灼灼耀眼,又温柔似水的女子,让人一眼沉沦。
爱上她,似乎是一件比呼吸还简单的事。
可是现在,她要和三皇子成亲了……
桑酒一套连招下来,浑身筋骨舒畅,还出了一身汗。
徐卿言赶忙从怀里拿出一条绣花手帕,上前帮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还柔声问道:“可要帮将军备浴汤?”
“我自己来。”桑酒接过那手帕,见身上衣服湿黏黏的,便点了点头:“叫人备水吧。”
徐卿言吩咐了下去,又关切道:“秋意渐凉,将军还是先把这湿衣服脱下来,免得受了寒气……”
桑酒把手中长枪扔给一旁的小丫鬟,大步流星往屋里走,“你来有何事?”
徐卿言眼神微闪,缓声道:“近日府里有几项大的开销,需要将军过目。”
“你把账本放桌上吧,我等会再看。”
桑酒说着进内室更衣去了。
徐卿言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进去。
“将军,我来替您更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