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体纯继续往前走,走到了城墙根下,看到死尸枕籍,既有清兵的,也有大顺军的。
“妈的!死了这么多人!”刘体纯骂道。这时牛春生和胡跃龙围了上来,禀报说,清虏已经全部歼灭。
刘体纯点点头,说声,“好,好,好!”虽然大顺军死的人马也不少,但这是夜不收出征以来,第一次全歼敌人。所以也不好责备将领们。他拍了拍胡跃龙的肩膀问道:“跃龙兄弟,听说你单枪匹马带头上阵?受伤了没有?以后可不许这样,我的上一个骑兵营的主将就这样没了,你不能再这样胡来。”
胡跃龙呵呵傻笑,说:“末将一时按捺不住,看见厮杀就想上。”
刘体纯说:“你现在经历的战阵还少,等再多杀几场你就懂了,打仗不能光凭个人武勇,要发挥全营的力量。主将的作用是提拔士气,战场灵活指挥,不光要勇敢,还要多动脑子。”
胡跃龙点点头,说:“末将明白。”刘体纯点点头,让他们打扫战场,收缴兵器和马匹。并派出游骑出去警戒。
一面带了亲兵往长汀府城门走去。
就在城外厮杀的时候,锦衣卫指挥使带着一百来人,冒险猫在城垛里观察外面的情形,看到清军正在受到袭击。他强捺住心中的兴奋,从城上奔下来。跑到府衙前大喊:“明军官兵来了,官军来救我们了。”
隆武帝持剑正在衙门里坐着。指挥使又兴冲冲地跑到隆武帝面前禀报道:“皇爷,大明的官军来啦,外面已经把鞑子杀败啦!”
隆武帝一听,猛地跳起。不敢相信地问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鞑子败啦,官军来啦!”
“啊,真是祖宗护佑,苍天护佑。朕命不该绝,命不该绝。”一边说,一边涕泗横流。众人听了也兴奋欲狂。大家奔走相告,城中响起了一个个喊声,“都出来吧!胡人被打跑啦!”
良久,隆武帝拔出剑来,说道:“官军来了,我们也杀出城去,助他们一臂之力,快,开城门。”
一个黄门老太监苦劝道:“主子,现在城外情况不明,万一清虏还没打跑,我们开了城门,岂不是自寻死路。还是再等等吧。”
隆武帝一脚将黄门老太监踢翻,说:“怕死的玩意,要你多言,快滚!”
老太监屁滚尿流地下去了。隆武帝命人打开城门,自己带着几百锦衣卫,提着剑出门来。在城门正撞上长汀的县令。
县令吴德操高兴地向隆武祝贺道:“鞑子被杀败了,可喜可贺,皇上圣体自有天佑,刀兵不侵,真乃神人也!”
隆武帝也很高兴,说道:“我们一齐出去杀鞑子!”
王体仁带着一营将士走了进来,看到面前的人穿着达官显贵的衣服,气度不凡。问道:“皇上何在?”
隆武帝打量了一番王体仁,问道:“将军是何人部下,清虏是你们打跑的吗,你们怎么会来勤王?”
“打跑?都一个不少地让我们全部歼灭了,不信你们出城看。皇上何在?你们知道皇上的消息吗?”
王体仁再问道。
县令以目示意隆武帝,让他先不要说。县令出列问道:“你们要回答我几个问题,我方才告诉你皇上的下落。”
王体仁火了,“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腐儒,不是我们浴血奋战,你已经沦为清狗的刀下鬼了,还敢在我面前说话。”
“你,你,你,竟敢如此无礼!”长汀县令气得差点要晕倒。
正在这时,刘体纯走了过来,向众人拱手说道:“我是忠贞营将领刘体纯,敢问明朝皇上何在,末将等要拜见。”
隆武帝撇开县令的阻拦,站出来说道:“朕就是当朝皇上。你们是忠贞营的?谁命你们前来?”
刘体纯忙对隆武帝下跪,拱手道:“末将拜见皇上,皇上是否无恙?忠贞营军师李岩和堵胤锡大人命末将前来接应皇上。”王体仁等人也急忙下跪。
“哦,原来果真是忠贞营的,你们怎么知道朕在这里?还有堵爱卿何在?他怎么不来?”
说着就将刘体纯等人扶起,说:“都平身吧,戴甲之身,不必多礼。”
“启禀皇上,堵大人领兵赶往赣州增援去了,去时对我说,赣州危急,他要火速赶往,因我等是大顺军的人,让我们去援救赣州,恐怕无法协调。因此差我等前来接应。我们一路打探,才听说陛下一行被清虏围于长汀城内,因此火速前来。”
“堵爱卿还是那么公忠体国,朕心甚悦!你们忠贞营也是忠勇可嘉,我要奖赏你们……嗯,授官职不便,那就奖赏你们全军黄金一千两,将领者按品级各赏一百两到十两不等。以示嘉奖!”
刘体纯和王体仁等拱手称谢,并不下跪,也不口称万岁。令在场的长汀县令和几个太监和锦衣卫头领都感到不满。太监欲指责道:“皇上赏赐还不下跪?”
隆武帝用手止之,说:“诸位将军并不是朝廷官军,不用多礼,他们护驾有功,免了。”
长汀县令出前来,拱手说道:“如今满洲鞑子已被剿除,各位义军头领今日奋勇杀敌,疲劳不堪,不如进城稍作歇息?”
隆武帝也相邀道:“各位将军请!”
刘体纯回头看看后面还在打扫战场的其余将士,吩咐王体仁去通知他们除派出游骑出外警戒和打探,其余人马先进城安歇。
夜色如墨,长汀城头的火把在风中摇曳,映得城墙斑驳陆离。城门紧闭,尘土未歇,夜不收的将士铠甲染血,刀锋犹寒。远处旷野上,清军尸横遍野,残旗断刃散落沟壑,腥风裹着焦臭扑面而来,昭示着不久前那场雷霆一击的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