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格心内并没有产生过多的波澜,他还是有充分的自信,今日一定能够击垮包括来援兵马在内的叛军。他并不急于出击,而是冷眼观察。表现出一个久经沙场的出色将领的足够的冷静和从容。
他已经看出,这支新加入的军队,虽然火器不弱,但是兵马战力不强,尤其是骑兵,数量不足,大多都是步兵,缺乏机动性。
只要扰乱其侧后,派骑兵不断骚扰他的辎重、步兵,尤其是火炮队,定能迫使他大乱。只要流贼阵型大乱,就可见机行事,或以一支重甲骑兵凿穿他的阵型,使他首尾不能兼顾,或从背后袭击他的粮草、辎重、火炮等。这支兵马不战自溃。
贺珍、孙守法、武大定等将终于率军突破了清军的阻拦,与郭君镇会合到了一起。尽管面对一支完全不熟悉的军队,尤其这支打着明军旗号,却穿着顺军号衣的的不伦不类的兵马,贺珍、孙守法们还是像见到了亲人一样,激动不已。
只见来将里一个为首的大将是一个年轻的将领,或有二十六七岁年纪,在场的人无人相识。贺珍虽是顺军旧部,但也不识。这也并不奇怪,郭君镇原本是刘芳亮的部将,刘芳亮一直在河南和山西,并不曾到西北。而贺珍是西北的大顺军中的将领。
郭君镇骑在马上,穿着一身严密的甲胄,外披青色披风,腰悬宝剑,手中还握着一柄长矛。他的甲胄与一般明军或是大顺军的都不同,似乎打造得极为讲究,防护也十分周全。一看就是价格不菲,远非一般人所能用得起。在清军中恐怕只有固山额真以上才能穿戴这样的甲胄,在明军起码得是个总兵以上。
郭君镇主动向他们拱手作礼,开始自报家门。“在下乃大顺军果毅将军郭君镇,受李岩军师派遣,从湖广而来,专为援救你们。请你们务必随我一起冲杀,方才能脱此危境!”
贺珍知道李岩,但是不认识郭君镇,看其年纪,料想是新提拔的将领,但是听说他竟是从湖广来的,而且专门是为了救援他们,贺珍一脸的不敢相信。
孙守法痛恨流贼,一直以明朝为正朔。在大顺军进军西北后,采取不合作态度,跑入终南山与大顺军为敌。要不是清军进来,他也不会从终南山跑了出来。
但是今时已不同往日,现今,清虏才是明朝最大的敌人。自己痛恨流贼,想不到却被流贼所救。真是天意弄人。孙守法心内既痛苦又无奈。
他不客气地指着郭君镇说道:“你那小将,为何挑着明军旗号,却穿闯贼号衣?你们到底是何人?”
郭君镇冷冷一笑,“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我乃大顺军郭君镇。”
“那你为何挑着明军旗号?”要不是郭君镇一军刚刚救了他们,孙守法简直会立刻痛骂流贼。
“我们军师已经和明朝隆武帝会谈过了,双方摒弃前嫌,联合抗虏。”
原来如此,在场的人长长出了一口气。“真是天下幸事,万民之福呀。”几个将领都小声议论道。
孙守法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郭君镇,猜想他所说的应该不虚。为了共同抗击清虏,他心内也是赞同联合的,此也是无奈之举。就对郭君镇点点头,拱手道:“感谢贵军相救!”
贺珍在场,神情却很怪,仿佛当初犯了错的孩子,离家出走,又见到家中的亲人那样,惶恐不安、疑虑、亲切、悔恨交织在一起,心内煎熬。不知该如何开口。
郭君镇也不等答话,转身说道:“清虏很快就会再次发动进攻,我们再不走,就全折在这里了。”
孙守法忙重新振作精神,呼叫将卒皆跟随大顺军而走。
豪格的嘴角露出阴狠的笑意,“想走,没那么容易,今日要让你们全军覆灭在此。”
清军的号角又响起,八旗又重新集结。重甲骑兵、轻甲骑兵和步军依次排列。骑兵准备骑射,步军准备步射。个个张弓搭箭,引而不发。
清军的阵型是一个大扇形,对郭君镇、孙守法、贺珍等军马呈半包围态势。豪格的八旗战术是先攒射数波箭雨,消耗敌军士卒和士气。轻骑从两旁斜出,从两翼袭击敌军,扰乱其部署。射杀其将领。中军以重甲骑兵为先导,从中间突破,凿穿敌之阵型,骑兵蜂拥而入,步军继进。后续马步持续射箭,提供远距离火力支持。
这种战术,中程、远程、近程互相策应,互相支援。步、骑、箭协同。浑然一体,无懈可击。
孙守法看阵势,大呼:“不好。”急催底下的兵马快走。说时迟,那时快。
清军的响箭一发, 清军的箭雨就已经射到,密如飞蝗,遮天蔽日。朝顺军和孙守法、贺珍军射来。只有少数人持有盾牌。没有盾牌的只好就势卧倒或躲向沟洼、树后。骑马的马上藏身到马肚下。
密集的箭雨下,士卒纷纷倒地,死伤一片。哀嚎遍野。
郭君镇愤恨大骂一声:“卑鄙!幸好我还有接应的人马。”
郭君镇命令身旁的旗手打旗号,另一边是号手吹响号角。埋伏在一里外的弗朗机火炮全力开火,密集的弹丸倾射而来,砸向清军的阵地上。许多弓箭手突然被火炮的弹丸在雪地里弹射着削掉了半个身体,有的被打断了手足,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