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和傅作霖正行走在白云寨的路上,耳边听到一阵阵兵马操练的声音。金鼓声声,人嚷马嘶。
李岩接着对傅作霖说道:“虽然你是明朝廷的监军御史。但那不过是虚衔,这点众人也明白。你在我们大顺军也有些日子了,正所谓日久见人心,我想以兄当世之才,应当有所作为,我们大顺军目前也急需人才。我思索再三,决定将大顺军后方的全部政务交给你来管。”
傅作霖连连摇头,摆手道:“不,不,不。学生实在是难当此大任!”
李岩打断他道: “傅兄,你先听我说。我们目前没有多少地盘,还没有开始设官理民,也没有开国建号。大顺朝这个国号已经亡了,再说,现在为要与明朝联合,再提大顺国号有些不妥。所以不能遵照朝廷里的官职相任命,请你体谅。姑且就授予你大顺军后方总管这个职务给你吧。将大顺军目前所占据的州县、山寨,所有的政务都交给你管理。大顺军的后方各个机关和部门,从钱粮、衣食住行、招练兵马、器械军仗……一应大大小小的事都交予你办理。”
傅作霖震惊道:“军师为何将如此重担交予我,学生本山野一草民,名不见经传,才不及中人。虽是举人,但未曾出仕。又没有为官作吏的经验。如此重担,叫我如此吃得消?”
“以傅兄之才,我想应当不成问题,只是要多操些心罢了。往后我要将重心转到军事上,有可能还要随军队前出打仗。后方的事务交给你傅兄,我也放心。希望你事无巨细,多些劳心劳力。事以密成,兵以骄败,必须要谨小慎微。”
傅作霖是个颇有志向的人,也有匡扶天下,救万民于水火的理想,这点与李岩不谋而合。目前满清被视如敌国,而南明又腐败软弱无能。大顺军这样的义师才是中兴的希望。而且大顺军此时正是危机四伏,艰苦卓绝之时,投身其中正能施展他的毕生的志向和才学。
他向李岩拱了拱手,“既然林泉兄如此信任我,我也早有为大顺军肝脑涂地之决心,因此我不再推托。日后,如有办事不力,处置失当之时,还望林泉教我、诫我,甚至可以军法处置。不必看顾我的面子上,我傅作霖绝无二话。”
“好,润生兄肯接这一重担就好。”李岩感到欣慰地拍了拍傅作霖的肩膀。仿佛自己肩上的重担转移了一些到傅作霖的身上。自己而变得轻松了些。
二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郝摇旗养马的马厩那里。这里是一片松树林,风从松针吹过,松涛不绝。
借助着松树林一棵棵笔直高挺的松树干,郝摇旗的骑兵营将士们搭起了一间间宽阔的马厩,层层叠叠数不清到底有多少间。
郝摇旗是个老马倌出身,善于养马,懂马的习性,也会驭马。所以,摇摇旗不但养自己骑兵营的战马,也帮着整个白云寨的大顺军养马。
李岩看到郝摇旗正在忙碌,就停了下来。看到他和几个士卒在刷马鬃,给生病的马喂草药。
李岩忽然问道:“摇旗,这些马怎么啦?生病了吗?”
“不碍事,天太冷了,有些着凉感冒了。”
抬头一看,是李岩。就哈哈笑道:“原来是林泉,你一般不到我这马厩来,今日怎么这么有空到这来,看我养马。”
李岩指了指傅作霖,说道:“我和傅举人走着走着,就到这来了。却看到你在喂马,大顺军的战马养得好,这全部之功都在你身上。”
摇旗不置可否,只是自夸道:“我郝摇旗养马,在整个大顺军中,敢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想起当初在陕北的时候,我才十几岁起就跑马,做一个马倌。养马之人,如果不懂马,那真的是白瞎了好马,既养不壮,也调教不出好的马来。”
傅作霖也笑着说:“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可见伯乐比千里马要重要得多嘞。郝将军就是这好伯乐。一定能养出神驹来。”
夸得郝摇旗好不受用。咧开嘴笑道:“这位傅举人不愧是读书人,就是会说话。”
李岩向郝摇旗了解了目前大顺军的全部战马数量,和获得马匹的困难。还商议了扩大马群数量的办法。
郝摇旗猛然想起来,说道:“刚好军师来了,我这里养了一匹好马,骑起来真个像腾云驾雾一样,脾气也很温顺。就是这马的颜色不太好看。送给军师骑怎么样?”
“哦,拉出来看看。”
郝摇旗叫人将那匹马拉了过来,只见这匹马有两岁的牙口,目如闪电,长鬣飘飘,啸声响脆。只是这毛色太杂,整体是白色,但是杂了黄、黑色,像一匹病马。
李岩走近,摸了摸,围着转了一圈。它朝李岩长啸。李岩握住笼头,拍了拍它的脸,安抚一下。一把抓住鞍鞯,左脚就踩镫上马。马儿振鬣长嘶,前脚腾空,极为兴奋。不知道是不是为找到了新的主人而高兴。
李岩扬了扬缰绳,喝一声“驾”,马儿就闪电一样飞奔起来。
李岩朝后,对郝摇旗喊道:“这马我就收下了,多谢摇旗兄相赠!”骑着马直接就跑了。后来李岩给这匹马取名叫破虏马,意为抗击清虏,不死不休。
时间到了一六四六年的春节,在清方是顺治三年,南明是隆武二年。寒冬腊月,英霍山区也飘起大雪来,白雪皑皑,覆盖了地面半尺深。此时的中国还处在小冰河期的末尾,天气仍然非常寒冷,呼啸的狂风吹得雪花乱舞。整个世界变成了银装的世界。真是冰冻三尺有余。江河皆封冻,万物皆冬藏。
幸亏李岩早令李侔准备了大顺军将士过冬的冬装,否则受冻死饿死的不知有多少人。 饶是如此,人们每日都要靠烤着火才能过活。
愈是寒冷的天气,越是要活动筋骨,方才能驱寒保暖,还能锻炼身体。因此,李岩等大顺军将领决定大顺军全军要在英霍山区,展开为期数月的冬季大练兵。
各个练兵的校场、坪地都是大顺军的将士和战马。山岗之间人嚷马嘶,处处响起了喊杀声。大顺军的各个军、营、哨、队分别由袁宗弟、刘芳亮、刘体纯、刘体统、郝摇旗、张鼐、塔天宝、牛有勇、王四等将领各领各军,各负其责,有计划地开始操练兵马。
此次练兵,主要是操练各营、哨、队之间的配合和战术。演练行军和阵法,进攻和防守。提高单兵作战能力和大兵团协同作战的能力。
严格军纪,颁布新的纪律。李岩针对明末以来,官军害民,扰民。许多军队,包括一部分义军,存在烧杀抢掠,奸淫妇女的罪恶行径。满清军队则从上到下充满着野蛮和残忍,清军南下以来,杀扬州十万军民,屠嘉定全城百姓。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还有各处久攻不下的城池,皆遭屠戮。
因此,大顺军要与他们这些师无纪律,扰民害民的军队相区别,保持自己的严格纪律。方才能够争取天下民心。
李岩重新修改了大顺军军纪,编成歌谣。共有七句。
服从将令,同生共死
所到之处,秋毫无犯
平买平卖,善待百姓
不杀不淫,如父如母
有借有还,不得昧已
收缴钱粮,上交掌旅
驱逐满清,汉人做主
其中第七句提醒所有的大顺军民,大家始终如一的最后目标,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而要遵守纪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