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宗弟高度赞扬张鼐的火器营,火器之犀利,操放之干练,用弹药之精确,超过了大顺军以往时期。
袁宗弟双手扶着张鼐的肩,大呼道:“了不得,了不得,我们大顺军的小将爷出息了,这次痛打得清虏鬼哭狼嚎,真是我生平最痛快的一天。我要马上给军师奏报、请功。这次我们足足干掉了清虏的三千骑兵哪!”
袁宗弟也表扬罗玉山,说他临危不乱,机敏灵活,且富有胆色。
罗玉山曾经降过清军,在阳新县时被罗平山说动来归。降清的历史成了他不光彩的一页,大顺军内的兄弟口虽不言,但往往看他的是异样的眼光,他也深以这段经历为耻。屡想一雪前耻,今日才证明自己的忠勇和机敏。
所痛心的是失去了最亲的兄长罗平山。其实罗平山并非是他的亲兄弟。他们都是被大顺军收留的孤儿,从小收养在孩儿营里,和张鼐、李双喜、李来享是同时期收养的孩子。罗平山和罗玉山最为要好,罗平山年长,以哥哥自居,常常看顾小几岁的罗玉山,他们结拜为兄弟,连名字也要取相近的。
他在李闯王死后,全军溃败之时,曾短暂降于清军,又是罗平山以汉贼不两立来劝动他,反清归正。可惜哥哥罗平山阵亡了,实在令他伤心难过,即使打了胜仗,也高兴不起来。
袁宗弟看穿了他的心思,拍拍他的肩膀,说道:“玉山,我知道你难过,牺牲了平山,我也很痛惜,他是我最得力的一员大将,他的马上功夫了得,曾经从多少尸山血海闯过来了。没曾想……”
袁宗弟的眼睛里也滚出了数滴泪,忙用手擦拭后,勉强向罗玉山等人挤出一丝笑容来,说道:“平山是战死的,他很英勇,我们不会忘了他的功劳。你们今天打得都不错,玉山今天初掌骑兵营,指挥得力,进退有度。打得好,打得好!”
刘体纯也来观看他们的战利品及清军的首级,尤其是清军固山额真博尔特和几个梅勒章京的首级,让他长长出了一口恶气。
刘体纯对张鼐和罗玉山说道,可惜我的快马营主将曹得满也阵亡了,要不然今天一定助你们一臂之力。今日我在城上观战,小张鼐打得实在是痛快,打得狠,打得准。以后都这么打,定让清虏有来无回。
大家哄笑一团,人人脸上自觉有光, 之前大军压城的阴云一扫而空,将士个个士气高昂。
张鼐的火器营,让袁宗弟看到了守城的希望,凭坚城,用重炮的思路打通了。他对众人说道:“以后就这样打,待敌军近前,以火器击杀。敌不肯近,我示弱诱敌,走至城下再击杀。以炮护城,以城护军,以军护炮,清虏几奈我何?”
众人连连点头。
张鼐插言道:“只可惜六斤以上的重炮怕被清虏缴获,都运回蕲黄山寨去了。这里留的只有不足五十门的小炮。”
刘体纯接言道:“我军中也有一些小炮,我立即命人运上城来,协助防守。都交给你小张鼐来指挥使用。”
众人都说好。
勒克德浑的大军终于到达蕲州城下。清军的一小股骑兵逃回,向勒克德浑报告了八旗铁骑全军覆没于城下的消息。
勒克德浑听到这个消息,几乎不敢相信,如同五雷轰顶。他随同满清入关以来,特别是南下江南,未曾遭遇到如此之大的损失。一个旗的骑兵覆没,无论如何,他无法向京城的摄政王交待。
他焦急地驱赶着大军作急行军,快要到达蕲州城下时,他心里暗暗期望这是个误报,他的骑兵安然无恙,将士们都在城下等他,马匹都在吃草。
然而一到蕲州城下时,探马就向他禀报了城外战斗过的战场的惨状。战死的清军将士的尸体堆满战场,无人掩埋。
勒克德浑亲率巴牙喇和骁骑校走近察看。不看还好,一看差点在马上摔下来。清军的尸体堆满城外的一片战场,血水染红了荒草。最可恨的是流贼竟敢割了首级,在城门堆成了京观。
这以往都是他们满清八旗羞辱敌人,威吓敌胆的方式,如今反成了敌人羞辱他们的工具。这口气如何能忍。勒克德浑气得几乎全身打着摆子。幸得几个护卫搀扶。
勒克德浑大怒,立刻号令全军马上攻城,不惜一切代价,攻破城池后,合城不准降,老弱不留,尽行屠戮。
一面修书,谕令佟养和率驻守武昌的清军来援,务必要攻破蕲州,血洗全城。
清军的游骑已经包围了蕲州,截断了蕲州通往外界的联系。各个甲喇、牛录安排到适合的攻城位置。
只等数十门红夷大炮一到,就发炮攻城。
红夷大炮于傍晚时运到。有了红夷大炮的镶助,勒克德浑坚信城必下,贼必戮。
起初,勒克德浑采取的是四面攻打,不留生门的战法。后来在幕僚的规劝下,才仍采取了围师必阙,只攻打三门,留其一路的战法。
这留下的一门就是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