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的京城,冰雪初融。毓庆宫后院,弘暄正蹲在刚刚解冻的小菜园里,小心翼翼地拨开泥土,观察着去年种下的种子。
【额娘,种子宝宝睡醒了!】他兴奋地指着刚冒出的嫩芽。
元锦放下手中的春耕奏报,走到儿子身边温柔地说:【是啊,春天到了,万物都要开始新的生长了。皇额娘昨日还说要举行亲耕礼,祈求今年风调雨顺呢。】
这时,胤礽面带忧色地从外面回来,手中拿着一份紧急奏报:春耕在即,但直隶多地报来农具短缺。更麻烦的是,有人散布谣言,说新式农具会坏了地气。
元锦接过奏报细看:这农具都是戴先生精心设计的,怎么会...
问题就出在这里。胤礽皱眉,有人故意在农具上做了手脚,使用不久就会损坏。百姓们不明就里,都以为是农具本身的问题。
戴梓闻讯赶来,仔细检查了损坏的农具:殿下,这些农具的断裂处有明显人为痕迹。有人在铁器淬火时做了手脚,导致韧性不足。
三日后,恰逢皇后在坤宁宫设春宴。这是开春后第一次大宴,按制太子妃需着吉服出席。元锦一早便梳妆打扮,头戴七翟冠,身着杏黄色织金云凤纹常服,准时来到坤宁宫。
宴会依制进行,先由皇后带领众命妇向先农神位行礼,然后才入座品茶。这时,安亲王福晋故作关切地说:听说太子推广的新式农具在直隶出了不少问题?春耕可是耽误不得的大事啊。
元锦从容放下茶盏,依礼回话:福晋说得是。不过农具出现问题,正是因为有宵小之辈暗中破坏。太子已经查明,有人在农具关键部位做了手脚,这才导致使用不久就损坏。
她示意宫女取来几件农具样品:戴先生设计了三重防伪:一是特殊印记,二是每件农具都有独一编号,三是发放时登记在册。另外在各地设立农具检验点,百姓可随时查验真伪。
四福晋拿起一件仔细端详:这防伪印记做得确实精巧,想要仿造怕是难了。
就在这时,李卫匆匆求见,在元锦耳边低语几句。元锦神色不变,向皇后告罪后离席片刻。
原来是在京郊发现了一个制造假冒农具的作坊,查获的假冒农具做工精细,几乎可以乱真。更可怕的是,这些农具使用的铁料都来自官营铁厂,显然是内外勾结。李卫顺藤摸瓜,发现其中一个工匠的妻弟在八阿哥府上当差。
元锦回到宴会,继续与命妇们谈笑风生,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但在宴会结束后,她立即将情况告知胤礽。
果然是他!胤礽怒道,这次一定要人赃并获!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收网时,又一个意外发生了。直隶多地突然爆发牲畜疫病,农户们的耕牛接连病倒。
【阿玛,】弘暄听到这个消息后,举着自己养的两只小兔子说,【我的兔兔怎么不会生病?因为它们每天都吃干净的草。】
孩子的无心之语让戴梓灵机一动:小殿下提醒了臣!或许问题出在饲料上。
经过调查,果然发现有人故意在饲料中掺入霉变的粮食。经过层层追查,发现霉变粮食都来自通州官仓。而该仓的一个书吏最近不仅还清了赌债,还在乡下买了二十亩水田。
元锦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在次日向皇后请安时,特意提起此事:皇额娘明鉴,春耕关系国计民生。此时破坏农具、毒害耕牛,分明是要制造春荒,动摇国本。其心可诛!
皇后震怒:查!给本宫彻查!无论是谁,绝不姑息!
开春后,元锦还要主持毓庆宫的劝耕礼。这日,她需亲自向宫人分发种子,勉励大家勤于耕作。更重要的是,要审核各地进献的新种,这可是关系到秋收的大事。
接连的事端让胤礽倍感压力。这日晚间,他在书房内长吁短叹。
元锦端来参茶,柔声劝慰:殿下,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住气。他们越是疯狂,越是说明我们做对了。
弘暄也抱着自己的小枕头来到书房:【阿玛,讲故事。】 小家伙眨着大眼睛,【讲小蚂蚁打败大怪兽的故事!】
胤礽被儿子逗笑了,抱起他讲起了故事。没想到这个故事给了元锦灵感。
殿下,既然他们处处作对,我们何不学小蚂蚁,分头行动?
在元锦的建议下,他们调整了策略:明面上放缓改革步伐,暗地里加紧收集证据。同时,戴梓改进了农具的发放方式,采用以旧换新,既防止假冒,又能回收旧农具重新打造。
亲耕礼前三日,元锦需斋戒沐浴。礼当日,她按制着青色鞠衣,戴九龙四凤冠,陪侍在皇后身侧。太子亲耕时,她需执筐侍立,依礼递送种子。
这整套礼仪极为繁琐,但元锦每个动作都恰到好处,连最重礼法的礼部官员都暗自点头。
弘暄听说要亲耕,也闹着要参加。元锦便让宫女给他准备了一套小农具,小家伙兴奋地在自己院里,还像模像样地学着他阿玛的样子。
亲耕礼上,胤礽亲自使用新式犁具犁地,元锦则在旁向观礼的百官解释新农具的优势。当看到新犁具轻松破土,效率远超旧式农具时,不少官员都露出赞叹之色。
然而就在礼成之时,突然有人惊呼:耕牛倒下了!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胤礽临危不乱,立即命随行太医诊治。经查,耕牛是被人暗中下了药。
好毒的手段!四阿哥胤禛怒道,这是要在亲耕礼上让太子难堪!
元锦却从容不迫:幸好戴先生早有准备。
她命人牵来备用耕牛,亲耕礼得以顺利完成。更妙的是,下药之人被当场擒获,经过审讯,供出了幕后主使。
证据确凿,康熙震怒,下旨严惩相关人等。胤禩虽然再次脱身,但他的势力受到重创。
春耕得以顺利进行。在新式农具的帮助下,今年的春耕比往年提前了十天完成。
晚膳时,弘暄举着自己出来的小萝卜:【阿玛额娘看,这是我用新农具种出来的!】
虽然那小萝卜还没手指粗,但胤礽还是郑重其事地品尝了,连声夸赞。
看着各地报来的喜讯,胤礽对元锦感慨:这次若不是你沉着应对,恐怕真要让他们得逞了。
元锦正在教导弘暄认农具,闻言抬头笑道:臣妾只是尽了本分。倒是暄儿,这次又立了一功。
然而众人都明白,这只是一时的胜利。改革越深入,触及的利益就越深,遇到的阻力也会越大。
但至少在这个春天,希望的种子已经播下。毓庆宫后院里,弘暄种下的种子已经破土而出,嫩绿的芽儿在春风中轻轻摇曳。
而此刻的江南,戴梓正在为重建织造标准局忙碌。这次,他改进了档案管理方法,重要文书都要抄录三份,分处保管。
春风吹过紫禁城,带来了泥土的芬芳,也带来了新的希望。但在这一片生机勃勃之下,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挑战会在什么时候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