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河水利工程在严格的标准化管理下进展神速。两个月后,当第一座水库成功蓄水,清澈的河水顺着新修的渠道流向干涸的农田时,周边村庄的百姓们纷纷跑到田埂上欢呼。老农们捧起久违的清水,激动得热泪盈眶。
【太子爷千岁!太子妃娘娘千岁!】的欢呼声在田野间回荡。
消息传到宫中,康熙颇为欣慰,特意在朝会上表彰了太子。胤礽下朝回来,难掩喜色地握住元锦的手:【锦儿,今日皇阿玛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称赞这水利工程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这都是你的功劳!】
元锦正在教瑞宁认字,闻言抬头浅笑:【是殿下敢于任事,格物院上下齐心,臣妾不过是出了些主意罢了。】
然而,就在这欢庆的时刻,一股暗流正在京城悄然涌动。
这日清晨,何柱儿急匆匆地捧着一叠纸张进来,脸色发白:【太子爷,娘娘,不好了!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谣言,都在说...说太子妃娘娘是妖孽!】
胤礽接过那些纸张,只见纸上用馆阁体工整写着:妇人干政,阴阳失序。女主当阳,水旱频仍。格物之术,实为奇技淫巧,乱我朝纲...文中引经据典,将近年天灾与元锦参政强行关联,颇具迷惑性。
【无耻!这定是老八的手笔!】胤礽气得浑身发抖,【正面斗不过,就用这等下作手段!】
元锦仔细看了看那些纸张,反而异常冷静:【殿下息怒。这纸张的质地和墨迹,似乎与上月内务府清查的那批被盗官纸很像。而且这笔迹虽然刻意扭曲,但起笔落笔的章法,倒像是科场出身的文人手笔。】她立即吩咐何柱儿:【去请格物院懂造纸和书法的师傅来辨认,再查查近期有哪些失意文人频繁出入八贝勒府上客卿的宅邸。】
然而,接下来的几日,谣言愈演愈烈。甚至有人开始在格物院外聚集,指指点点。连宫中都开始流传各种风言风语。
这日请安时,宜妃就阴阳怪气地说:【太子妃近日可要当心些,这宫外都在传些不干不净的话。要我说啊,女子还是安分守己些好,整日抛头露面的,难免招惹是非。】
元锦从容应对:【多谢宜妃娘娘关心。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臣妾行事光明磊落,不怕小人构陷。】
然而,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几日后,都察院一位御史竟然在朝会上公然上奏,称太子妃干预朝政,违背祖制,且其所行之事多有蹊跷,请皇上明察。
朝堂上一片哗然。胤礽勃然大怒,当场就要发作,却被康熙用眼神制止。
康熙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爱卿何出此言?】
那御史振振有词:【皇上,太子妃一介女流,却屡屡参与朝政,格物院更是她一手把持。其所制之物,如显微镜、望远镜等,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且她改良稻种、兴修水利,事事顺遂,岂是常人所能及?臣恐阴阳失序,致此异象!】
胤禩在一旁添油加醋:【皇上,虽说谣言不可尽信,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太子妃确实才华过人,但其所知所行,已远超常人理解。为堵天下悠悠之口,还是查清为好。】
朝堂上顿时议论纷纷,不少守旧大臣都面露赞同之色。
康熙沉吟良久,最终下旨:【既然如此,朕就亲自查问。传太子妃即刻上殿。】
消息传到毓庆宫,元锦心中一震,但很快镇定下来。她仔细整理好衣冠,对忧心忡忡的胤礽说:【殿下放心,臣妾自有应对。】
当她从容步入金銮殿时,满朝文武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年仅二十多岁的女子身上。她仪态端庄,步履从容,丝毫没有慌乱之色。
【臣妾瓜尔佳氏,叩见皇上。】元锦恭敬行礼。
康熙看着她,缓缓开口:【太子妃,方才御史所言,你可听见了?你有何话说?】
元锦抬头,目光清澈:【回皇上,臣妾确实听见了。但臣妾想问御史大人几个问题。】
得到康熙允许后,她转向那位御史,声音清晰而坚定:【大人说臣妾所制之物闻所未闻,那请问大人,可曾读过《墨经》?可知古人早有望远、放大的记载?臣妾不过是在古人智慧的基础上加以改进而已。】
她又转向众臣:【诸位大人觉得稻种改良不可思议,那请问,自神农氏尝百草以来,我华夏先祖可曾停止过对作物的改良?臣妾不过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多看了一些泰西农书,多做一些尝试罢了。】
她顿了顿,声音提高了几分:【至于说臣妾干预朝政,更是无稽之谈!格物院所有事务,皆经太子殿下奏请皇阿玛御准。臣妾所为,不过是在家相夫教子之余,为殿下分忧解难而已!】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让不少大臣都暗自点头。
这时,胤礽出列跪奏:【皇阿玛,儿臣有话要说。元锦所为,无一不是利国利民之举。稻种改良让亩产增加近一倍,水利工程让万顷良田得以灌溉,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功绩!难道就因为她比常人聪慧些,就要被污为妖物吗?】
正在这时,梁九功匆匆进殿禀报:【皇上,宫外聚集了数百百姓,为首的老农官张氏跪呈万民伞一把、联名状一份,还有格物院的完整记录册,恳请皇上明鉴!】
康熙命人将物品呈上,只见万民伞上密密麻麻绣着签名,联名状上按满了红手印。记录册更是详细记载了格物院所有的研发过程。
康熙仔细翻阅后,环视众臣,声音威严:【朕看得很清楚,太子妃所为,皆是经世致用之学,利国利民之举。所谓妖物之说,纯属无稽之谈!】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个御史和胤禩:【今后若有人再敢散布此等谣言,诬陷太子妃,定严惩不贷!】
【皇上圣明!】众臣齐声跪拜。
退朝后,康熙到宁寿宫向太后请安时,弘暄和瑞宁正依偎在太后身边。见到康熙,弘暄鼓起勇气说:【皇玛法,孙儿听说有人说额娘是妖怪...额娘每天都教我们与人为善,怎么会是妖怪呢?】瑞宁也奶声奶气地附和:【额娘最好!】
太后搂着两个孩子,对康熙叹道:【童言最真。瓜尔佳氏若真是妖邪,怎会教出如此纯善的孩儿?】
康熙将元锦叫到御书房,温和地说:【今日之事,让你受委屈了。】
元锦恭敬回答:【臣妾不委屈。只要能为民造福,臣妾愿意承受这些非议。】
康熙赞许地点头,对梁九功道:【传朕旨意,赐太子妃瓜尔佳氏御笔淑德贤明匾额,悬于格物院正堂。另赐《古今图书集成》一部,望尔潜心实学,再建功业。】
这块御笔匾额,无疑是对元锦最大的肯定和保护。
回到毓庆宫,胤礽紧紧抱住元锦,声音哽咽:【今日在朝堂上,看着你独自面对那些质疑,孤心如刀绞。】
元锦依偎在他怀中,柔声说:【有殿下在背后支持,臣妾什么都不怕。】
而此时,八贝勒府内,胤禩狠狠摔碎了手中的茶杯。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精心策划的阴谋,竟然就这样被化解了。
谋士低声劝慰:【贝勒爷息怒,此次虽未成功,但也试出了皇上对太子妃的维护底线。下次咱们须得更谨慎些。】
胤禩阴冷一笑:【底线?本王倒要看看,若是涉及大清龙脉江山,皇阿玛是否还会如此维护!去查,瓜尔佳氏那些新奇知识,到底从何而来!】
夜色渐深,毓庆宫内却灯火通明。元锦正在桌前绘制新的图纸,那是她下一步的计划——改良纺织机。她知道,只有用更多的实事、更多的成果,才能彻底堵住那些质疑的嘴巴。
胤礽坐在她身边,默默地为她磨墨。夫妻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前方的路还很长,但只要他们携手同行,就没有什么困难是不能克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