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生的庆幸感还没来得及在梁安心头蔓延开,异变再次发生!
就在他和宽刚刚挣扎着从峡谷边缘的碎石堆中站起身,拍打着身上尘土的时候。
以他们二人为中心,一个边长约十米、泛着微弱蓝光的正方形区域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将两人框在其中。
“怎么回事?!”
梁安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地就想拉着宽冲出这个范围。
然而,他的肩膀刚触及那看似空无一物的边界,就被一股柔和却无比坚韧的无形力量猛地弹了回来。
一道无形的墙壁!将他们与外界彻底隔绝了!
“梁安大人!”
宽也惊恐地试图用石矛去戳刺那看不见的屏障,却只激起一圈圈水波般的涟漪,屏障纹丝不动。
还不等他们想出对策,正方形区域内的地面突然亮起了复杂而陌生的符文,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沛然之力包裹了他们。
刺目欲盲的纯白光芒瞬间吞噬了一切感官,梁安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失重感,仿佛整个灵魂都被从身体里抽离出来。
这感觉……似曾相识!
与他当初被佩丹星的时空跳跃装置抛离时极其相似,但又有些微的不同,更加突兀,更加不可抗拒。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那令人窒息的强光和眩晕感骤然消失。
梁安猛地睁开眼,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根细针,瞬间扎透了他单薄的衣物,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晃了晃依旧有些昏沉的脑袋,定睛看向四周——
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无边无际。
天空是铅灰色的,厚重的乌云低垂,仿佛触手可及。
鹅毛般的大雪正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地面上积了厚厚一层,淹没了所有的色彩和道路。
凛冽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呼啸着刮过,卷起地上的雪沫,打在脸上生疼。远处是起伏的、被冰雪覆盖的山峦轮廓,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他们竟然从温热的峡谷地带,被瞬间转移到了一片酷寒的雪原!
“这……这是哪里?”
宽的声音带着颤抖,他比梁安更加不堪。
他出身于温暖潮湿的沿海森林部落,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寒冷也就是清晨的露水,何曾经历过这等冰天雪地?
仅仅是站在这雪地里几分钟,他裸露在兽皮外的皮肤就已经冻得发紫,牙齿不受控制地格格作响,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
“我们……可能又被传送了。”
梁安的声音干涩,他拉起几乎冻僵的宽。
“不能停在这里,必须动起来,找到避寒的地方,否则我们都会冻死!”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及膝的积雪中艰难前行。
风雪越来越大,能见度急剧下降,四周白茫茫一片,根本分不清方向。他们像两只无头的苍蝇,在这片白色的死亡之海中盲目地挣扎。
梁安一边走,一边试图和宽说话,希望能分散他的注意力,提振他的精神:
“宽,坚持住!我们一定能找到出路……就像在峡谷里一样……”
然而,身后的回应越来越微弱。梁安心生警惕,猛地回头。
只见宽脸色青白,嘴唇乌紫,身体如同风中残叶般剧烈颤抖着,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仿佛下一刻就要栽倒在雪地里。
“宽!”
梁安立刻停下脚步,伸手摸了摸宽的脸颊,触手一片冰寒!
“你怎么样了?”
“没……没事……梁安大人……我……我能坚持……”
宽断断续续地说着,还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但那笑容在冻僵的脸上显得无比扭曲和可怜。
他怕自己成为拖累,死死咬着牙关硬撑。
“胡闹!”
梁安低喝一声,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开始脱自己身上那件虽然破损但材质特殊的佩丹星起义军作战服外套。
这衣服具有一定的保温效果,远胜于宽的简陋兽皮。
“大人!不可!您……”
宽见状大惊,想要阻止。
“闭嘴!穿上!”
梁安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强行将还有些许体温的外套裹在了宽的身上,自己则只剩下一件单薄的里衣。
刺骨的寒风瞬间穿透衣物,让他也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但他强忍着,拉起宽继续前行。
有了外套的些许保护,宽的情况似乎好转了一点点,但在这极寒环境下,这点保护杯水车薪。
又勉强前行了不到百米,宽的脚步越来越踉跄,最终,他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眼睛一闭,直挺挺地向前倒去,彻底冻昏了过去。
“宽!”
梁安心头一紧,急忙俯身检查。宽的呼吸微弱,脉搏迟缓,体温低得吓人。
不能再犹豫了!
梁安一咬牙,将宽背在自己背上。
虽然失去了外套,但雷奥尼克斯的强悍体魄让他还能勉强抵御严寒,只是那无孔不入的寒意也在不断侵蚀着他的体力,四肢开始变得有些僵硬和麻木。
他必须尽快找到庇护所!
背着昏迷的宽,梁安在风雪中艰难跋涉,每一步都如同灌了铅般沉重。
他集中精神,将所剩不多的体能用于维持体温和前进。
就在他自己也感到有些力不从心,视线开始模糊的时候,他猛地抬起头,那远超常人的视觉穿透漫天风雪,隐约看到了远处山坳间,似乎有一些低矮建筑的轮廓。
是一个部落!由一种类似雪屋的简陋结构和一些利用兽皮、骨头搭建的窝棚组成。
希望如同强心剂般注入体内,梁安精神一振,咬紧牙关,背着宽,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那个方向加快脚步。
随着距离拉近,部落的样貌清晰起来。
它寂静地矗立在雪原中,但奇怪的是,明明是大白天,部落里却看不到一个人影。
所有雪屋和窝棚的入口都被厚重的兽皮或积雪堵得严严实实,听不到任何声响,仿佛一个被遗弃的聚落。
一种压抑和恐慌的气氛,即使隔着风雪也能感受到。
梁安顾不得多想,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能让宽温暖过来的地方。
他加快脚步,来到最近一个看起来稍大些的雪屋前,用近乎冻僵的手拍打着封门的兽皮帘子。
“有人吗?求求你们,帮帮忙!我的一个兄弟快冻死了!”
梁安的声音在风雪中显得嘶哑而微弱。
屋内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回应。
梁安又艰难地挪到另一个窝棚前,结果都一样,无人应答,只有风雪呼啸的声音。
就在他心急如焚,几乎要绝望时,旁边一个雪屋的兽皮帘子被小心翼翼地掀开一条缝隙,一双充满警惕和恐惧的眼睛在黑暗中扫视着他们。
“求求你,让他进去暖和一下!他快要不行了!”
梁安急忙对着缝隙喊道。
“恶魔!外面有白色的恶魔…不能让他进来!你们要是不想死…就快走!”
一个苍老而颤抖的声音从缝隙后传来,随即帘子就被猛地拉紧,里面还传来了搬动东西堵门的声音。
恶魔?
梁安一愣,随即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地扫向部落周围。
终于,在部落后方那座最高的山头上,他看到了一个庞大的、与冰雪几乎融为一体的身影!
那怪兽拥有如同长毛象般敦实厚重的身躯,覆盖着白色皮毛,巨大的头颅上长着一根硕大的独角,口中探出两根惨白的獠牙,四肢短粗而有力——正是冷冻怪兽佩吉拉!
它在《奥特q》中登场时,便是以这极具压迫感和原始恐惧的形象令人印象深刻。
原来是它在肆虐,难怪这个雪原部落如此恐慌,严密封锁了住所。
情况危急,宽已经等不了了!
梁安心念电转,知道常规的求助已经无效。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朝着那个刚刚有回应的雪屋,用尽可能清晰和有力的声音喊道:
“听着!我知道你们害怕外面那头白色的怪兽!我可以帮你们解决它!”
屋内依旧沉默。
梁安加重了语气,提出了一个不容拒绝的交换条件,也是一场赌博:
“我帮你们除掉山头上那只佩吉拉!作为交换,你们现在立刻打开入口,让我这个昏迷的兄弟进去,靠近你们的火堆取暖。”
“如果我成功了,你们安然无恙。如果……如果我过了今天白天还没回来,或者没能除掉它……”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决绝:“那你们可以随意处置我兄弟,是生是死,我们绝无怨言!我把他留在这里,作为我承诺的抵押!”
这是他此刻能想到的唯一办法,用解决怪兽的承诺,换取宽的生存机会。
他有七成的把握能够对付佩吉拉,杰顿的火焰能力应该能对其形成克制。
但是……这该死的严寒正在不断削弱他的状态,四肢的僵硬和体内的寒意让他对精神力的操控都感到有些力不从心,这无疑会增加战斗的风险和变数。
然而,看着背上气息越来越微弱的宽,梁安没有其他选择。
这是他的孤注一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