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的肺部灼烧般疼痛,汗水混合着血水从额角滑落。源小悠在他背上微弱地喘息,她的体温高得吓人,银色纹路像活物一般在她皮肤下蠕动。
他们已经逃了整整一夜。
佩丹星的荒野在夜幕下显得格外荒凉,冷风卷着工业废料的刺鼻气味灌入鼻腔。远处,议会军的探照灯扫过天际,金古桥的引擎轰鸣声时远时近。
他们从第七猎人基地逃出来后,被迫逃到佩丹星最边缘的“灰烬区”——这里是帝国扩张时遗弃的旧矿区,如今成了无家可归者的聚集地。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金属粉尘,远处高耸的钢铁工厂喷吐着黑烟,将天空染成病态的暗红色。
“小悠,再坚持一下……”梁安低声呢喃,手指紧握着艾丽西亚给的数据芯片,可芯片上标注的“安全屋”距离他们还有至少两天的路程。
而源小悠的情况越来越糟——她的体温高得吓人,手臂上的银色纹路像活物般蔓延,仿佛在吞噬她的生命力。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机械引擎的轰鸣声。
“该死,是巡逻队!”梁安瞳孔一缩,立刻拖着源小悠躲进一旁的废墟阴影中。
三台金古桥改装的巡逻机缓缓驶过,它们的扫描光束扫荡着地面,搜寻任何可疑的目标。而在它们身后,是一支由佩丹星士兵押送的队伍——衣衫褴褛的外星苦力,手脚戴着沉重的镣铐,麻木地向前走着。
“快点!你们这些废物!”
一名士兵挥舞着电鞭,狠狠抽在一个瘦弱的劳工背上,那人闷哼一声,踉跄着摔倒,又被粗暴地拽起来。
“可恶…这帮畜牲!”
梁安咬紧牙关,拳头攥得发白。他知道佩丹星帝国靠奴役其他星球的居民和本国的贫民维持运转,但亲眼所见,仍让他胃部翻涌。
“我们得混进去……”
他低头看向源小悠,心中挣扎。如果继续在外逃亡,他们很快会被发现;但如果混进难民营,至少能暂时躲避追捕。
趁着夜色,梁安混入了被押送的劳工队伍。他低着头,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普通的流民。
“喂,你!新来的?”一个满脸污垢的佩丹星监工拦住他,上下打量。
“是……我和我妹妹逃难来的。”梁安沙哑着嗓子回答,尽量让自己显得虚弱。
监工冷笑一声,看他一身破烂不堪的衣服,仅仅是一把扯过他的手腕检查——没有植入芯片,没有身份标识。
“又一个黑户。”
“行吧,算你运气好,今天矿区缺人,你进去干活,包你一口饭吃。”
他啐了一口,大摇大摆的转身走开。
梁安没有反抗,只是默默点头。他知道,在这里反抗只会引来更多的麻烦。
监工的一声呵斥,他被人群推进了一座巨大的钢铁围栏内——这里就是所谓的“难民营”,实则是帝国最底层的奴隶工厂。
眼前的景象让梁安呼吸一滞。
数千名衣衫褴褛的劳工挤在铁皮棚屋里,空气中弥漫着汗臭和腐烂的味道。远处,一座巨大的矿石粉碎机轰鸣运转,几名瘦骨嶙峋的工人正麻木地将矿石铲进机器,稍有不慎就会被卷进去,变成一滩血肉。
“后生,你也是被抓到这里的?唉…这每天工作16小时,食物配给只有一碗糊粥。”
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笑着拍了拍梁安的肩膀,“可别想着逃跑别想着逃跑,外面的巡逻机可不会手软。”
梁安沉默地点头,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安置源小悠。
矿场是一座巨大的机械深渊。
数百名佩丹星劳工像蚂蚁般在坑底蠕动,他们的背上捆着沉重的矿石,一步步爬上陡峭的金属阶梯。稍慢一步,监工的能量鞭就会狠狠抽下。
“快点!今天的配额加倍!议会急需这批能源!”监工的咆哮在矿坑中回荡。
梁安走在队列,一块足有他半人高的矿石被粗暴地绑在他背上。
“你负责b区运输,干不完别想吃饭!”
“别看了,后生。”旁边那个佝偻的老者低声道,“在这里,我们只是‘耗材’。”
梁安咬牙,一步步向前挪动。
矿石的重量几乎压垮他的脊椎,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混合着背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当晚,梁安被分配到一个拥挤的棚屋,二十多人挤在不足十平米的空间里,地上铺着发霉的草席。
“新来的?”一个肌肉饱满的佩丹星大叔低声问。
“嗯。”
梁安简短回答,小心翼翼地将源小悠放在角落,用破布盖住她的身体,尽量不引人注目。
老大叔叹了口气,递给他半块发硬的面包:“吃吧,明天就没力气干活了。”
梁安接过面包,低声问:“你们……都是被抓来的?”
“有些是战俘,有些是殖民星的‘低等种族’。”老者苦笑,“佩丹星人把我们当牲口用,干到死为止。”
旁边一个瘦弱的年轻人咳嗽着插话:“我来自m79星,我们的星球被佩丹星占领后,所有成年男性都被抓来做苦力……女人和孩子被送去‘再教育营’,再也没见过。”
梁安沉默,目光扫过四周——这里的人大多残疾、衰老,或是因过度改造而精神崩溃。他们的眼神空洞,仿佛早已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他们征服其他星球,奴役那里的居民,就像对待我们一样。”老大叔低声道,“他们甚至把抓捕的雷奥尼克斯改造成兵器,榨干最后一点价值。”
梁安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们……一直这样?”
“呵,你以为呢?”老大叔冷笑,“佩丹星靠掠夺其他星球发家,他们的‘繁荣’是建立在我们的尸骨上的。”
梁安沉默。他当然知道佩丹星的帝国主义行径,但亲眼所见,远比想象中更加残酷。
“你后面这块布包着的…”
那人眼神马上就锐利的锁定到了角落上的源小悠,经他这么一说,周围的人都好奇的凑上来看。
“没…什么。”
“嗔—我看那是个小姑娘吧?”
梁安听闻,立马悄声将战斗仪从口袋中掏出,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保护好她,别被监工的那群畜牲知道。”老大叔意味深长的对他说了一句,又把手拍在梁安的肩膀上。
“好了!都散了吧!”
夜深了,劳工们陆续睡去,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声和远处机器的轰鸣。
梁安轻轻掀开破布,检查源小悠的状况。她的呼吸微弱,银色纹路已经蔓延到脖颈,似乎在汲取她的生命力。
“小悠,撑住……”他低声呢喃,从怀里摸出偷来的医疗凝胶,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她的手臂上。
就在这时,棚屋的门被猛地踢开。
“突击检查!”两名身着铠甲的佩丹星士兵突然闯了进来,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每一个角落。
梁安的心跳骤停,迅速用身体挡住源小悠。
“你!在干什么?”一名士兵厉声喝道,朝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