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人。”
这个如同毒蛇吐信般的代号，通过废弃广播系统那失真的电流杂音传来，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冰冷的掌控感，瞬间将泵房内巨大的嗡鸣声都压了下去。陈默和林夕的身体同时僵住，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他竟然在这里！这个一直隐藏在幕后、发送着真假难辨信息、似乎知晓一切的神秘存在，终于撕下了最后一层模糊的面纱，露出了狰狞的獠牙！而且，他的目标明确无比——母亲留下的平板，以及刚刚到手的、散发着微光的“北极星”芯片！
陈默几乎是在听到声音的瞬间就做出了反应。他没有试图去寻找声音来源，那毫无意义。他猛地一个侧滑，如同猎豹般扑向工作台，“啪”一声合上了那个装着“北极星”芯片的银色密封筒，将其紧紧攥在手心，同时另一只手已经将林夕拉到自己身后，背部紧靠着冰冷粗糙的混凝土墙壁，最大限度地减少暴露面。
他的眼神在昏暗的泵房灯光下，闪烁着极致危险的光芒，如同被困在陷阱中、却依旧能撕碎猎物的野兽。他手中的匕首已然出鞘，冰冷的锋刃反射着水泵控制柜上闪烁的指示灯微光。
“交出东西，或者，死。”广播里，“牧羊人”的声音失去了那丝虚假的戏谑，只剩下纯粹的、不容置疑的冷酷。
回应他的，是陈默猛地一脚踹翻旁边一个装满废弃工具的金属桶！桶子翻滚着发出刺耳的噪音，里面的扳手、螺丝刀等杂物哗啦啦散落一地，瞬间制造出巨大的动静和视线干扰！
几乎在同一时间，维护通道那扇虚掩的铁门被猛地撞开！两道穿着黑色作战服、戴着夜视仪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突入！他们的动作迅捷而专业，枪口瞬间抬起，红外瞄准光点在翻到的金属桶和弥漫的灰尘中快速搜索。
但陈默要的就是这短暂的混乱！在对方破门、注意力被声响吸引的刹那，他已经拉着林夕，矮身沿着庞大的水泵基座，向机房更深处、那一排排提供些许遮蔽的废弃控制柜后面移动！
“嗤！嗤！”
两支麻醉镖带着轻微的破空声，钉在了他们刚才背靠的墙壁位置。
“目标移动！深度区域！”一名袭击者通过喉麦低吼。
陈默和林夕利用泵机和控制柜的掩护，在巨大的嗡鸣声中与两名“清道夫”周旋。空间相对狭小，这限制了对方的火力优势，但也让他们几乎没有迂回的空间。陈默如同阴影中的刺客，每一次闪避都惊险万分，他试图拉近距离，进行近身格斗，那是他唯一可能占据优势的方式。
林夕紧紧跟随着他，心脏快要跳出喉咙。她怀中的平板屏幕在不断闪烁，绿色的字符疯狂跳动，似乎在尝试进行某种分析或对抗。
`Jamming Signal detected. Source: multiple. (检测到干扰信号。来源：复数。)`
`Attempting countermeasures... Limited Effect. (尝试反制……效果有限。)`
`Local Network Access: degraded. (本地网络访问：已降级。)`
对方的电子压制开始了！平板的效能正在被限制！
一名“清道夫”似乎判断出了他们的移动轨迹，一个敏捷的侧滚，试图从控制柜的另一端包抄过来！陈默眼中寒光一闪，就在对方露头的瞬间，他手中的匕首如同毒蛇出洞，直刺对方持枪的手腕！
“当！”一声脆响！
匕首被对方用加厚的战术手套格开！但陈默的力量极大，那袭击者闷哼一声，发射器险些脱手。另一名袭击者立刻火力压制，麻醉镖“咄咄咄”地钉在控制柜上。
近距离搏杀瞬间爆发！陈默凭借着在街头和黑暗中磨砺出的、近乎本能的凶狠格斗技巧，与两名训练有素的“清道夫”缠斗在一起。动作快得令人眼花缭乱，每一次拳脚相交、刀刃碰撞都带着致命的危险。林夕只能紧张地躲在掩体后，看着陈默以寡敌众，险象环生，却无能为力。
就在陈默因为躲避一次合击，背部重重撞在一个控制柜上，动作出现一丝迟滞的瞬间，一名“清道夫”抓住了机会，麻醉镖发射器稳稳地瞄准了他的胸口！
“不！”林夕失声尖叫！
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与麻醉镖截然不同的、震耳欲聋的枪响，如同惊雷般在泵房内炸开！
那名即将扣动扳机的“清道夫”的头部猛地向后一仰，夜视仪镜片碎裂，整个人如同被折断的木桩，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不是麻醉弹！是实弹！
另一名“清道夫”反应极快，立刻放弃攻击陈默，寻找掩体，同时对着喉麦急促报告：“遭遇第三方武力介入！重复，遭遇第三方……”
他的话没能说完。
“砰！”
又是一声精准的点射！
子弹穿过控制柜的缝隙，精准地命中了第二名“清道夫”的肩胛骨位置，他惨叫一声，倒地失去了行动能力。
枪声回荡，泵房的嗡鸣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暴力短暂压制了。
陈默靠在控制柜上，剧烈地喘息着，惊疑不定地看向枪声来源——维护通道的入口。
一个高大挺拔、穿着黑色风衣、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疤痕的身影，手里握着一把还在冒着缕缕青烟的加装消音器的手枪，如同从地狱归来的审判者，一步步走了进来。
是陈夜！
他竟然找到了这里！而且，他用了致命武力！
陈夜的目光快速扫过现场，确认两名“清道夫”失去威胁，然后落在浑身紧绷、眼神充满警惕与不解的陈默和惊魂未定的林夕身上。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道疤痕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更加骇人。
“没时间解释。”陈夜的声音冰冷而急促，他看了一眼林夕怀中的平板和陈默紧握的密封筒，“东西拿到就快走！‘牧羊人’的干扰只是暂时的，更多的‘清道夫’和本地被买通的势力正在包围这里！”
他走到那名被击毙的“清道夫”身边，蹲下身，快速在其装备上搜索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陈默依旧没有放松警惕，他盯着陈夜：“你怎么会来这里？你怎么知道我们用致命武器？” 这与他之前尽量避免直接杀人的行事风格截然不同。
陈夜头也不抬，从死者身上搜出一个特殊的、不断闪烁着红点的通讯器，用力捏碎：“因为我刚刚确认，‘牧羊人’……或者说，他代表的势力，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活口。包括你们，也包括我。之前的‘活捉’指令，可能只是个烟雾弹，或者……情况有变。”
他站起身，目光锐利地看向陈默和林夕：“我们现在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想活命，想弄清楚真相，就跟我走！”
就在这时，整个地下空间突然响起一阵更加刺耳、覆盖范围更广的防空警报般的凄厉长鸣！同时，所有的灯光，包括水泵控制柜的指示灯，瞬间全部熄灭！只有应急照明灯发出惨绿的光芒，将泵房映照得如同鬼域！
“是‘牧羊人’！他启动了废井的最终应急协议！他要彻底封死这里！”陈夜脸色剧变，厉声喝道，“快走！通往地面的主通道会被封闭！”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远处传来了沉重的、金属闸门轰然落下的巨响！
而在这一片混乱与黑暗之中，林夕怀中的平板屏幕，却顽强地再次亮起，这一次，屏幕上显示的并非字符，而是一幅极其简略的、由绿色线条构成的**地下管道结构图！图中，一条原本暗淡的线路正在被高亮显示，蜿蜒通向一个标有“废弃通风竖井**”的出口，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提示：
`Emergency Egress Route Unlocked. bio-signature: S.q. Required. (紧急逃生路线已解锁。需要生物特征：苏晴。)`
母亲留下的后手，再次于绝境中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