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开着车，侧头看了她一眼，也被她那份发自内心的愉悦所感染。他虽是帝都长大，见惯了繁华，却深深爱上了这片灵秀的土地和身边这个如山水般既有韧性又不失柔情的川妹子。
“快到了！”林悠然指着前方一个掩映在翠竹丛中的村口，声音里带着雀跃。
车子驶入林家埭，眼前的景象让即便是见多识广的肖战也微微讶异。与他几年前初次来时相比，村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坑洼的泥巴路变成了平整的水泥路，路旁立着太阳能路灯。
许多人家都翻新了房屋，不再是低矮的土坯房，而是漂亮的两三层小楼，白墙黛瓦，整洁有序。
村头还建起了一个小型的文化广场，摆放着一些健身器材。最显眼的是，村子边缘靠近河流的地方，矗立起几座崭新的厂房，挂着“林家埭竹艺合作社”、“特色农产品加工厂”的牌子。
“看那边，”林悠然指着河对岸一片郁郁葱葱的坡地，语气里带着自豪。
“那是云深同志前段时间回来，看到咱们这儿的樱桃品质好，但卖不上价，烂在地里心疼，就直接牵头，联系了港商和外贸公司，搞了‘订单农业’，把咱们林家埭及周边几个村的樱桃都包销了，价格比以前翻了好几番！今年春天，家家户户光卖樱桃就赚了不少钱呢！”
肖战望去，只见那片坡地上整齐地栽种着樱桃树，虽然已过采摘季，但长势喜人，旁边还建起了几个现代化的预冷仓库和包装车间。
“还有那边，”林悠然又指向靠近河流的一片新建厂房，“那是‘林家埭竹艺合作社’和‘特色农产品加工厂’。爸说光是卖原材料不行，得深加工，创品牌。他引进了资金和设计师，把咱们祖辈传下来的竹编手艺升级，做出了更符合现代人审美的家具、工艺品，通过他的渠道卖到了香港甚至国外。加工厂则把咱们的腊肉、香肠、菌菇、山野菜进行标准化加工和包装，打上了‘林家埭’的商标，现在可是紧俏货！”
工厂外停着几辆等待拉货的卡车，工人们忙碌而有序，脸上都带着干劲和希望。
村子里的乡亲们，无论男女老少，精气神都完全不同了。不再是过去那种为温饱发愁的麻木和疲惫，而是眼神有光，走路带风，穿着干净体面的衣服，见面打招呼的声音都洪亮了许多。他们看到林悠然和肖战的吉普车，立刻热情地围了上来。
“悠然回来啦！”
“肖同志也来了！”
“快，家里坐，刚杀了猪，灌了香肠，正好尝尝！”
“悠然阿姐！肖叔叔！”
“哎呦！是悠然回来啦！”
“悠然妹子！还有肖同志！”
“快屋里坐，屋里坐！刚摘的桃子，甜得很！”
“悠然阿姐！”
招呼声、笑声此起彼伏，带着浓得化不开的乡情。
林悠然也丝毫没有架子，用流利的家乡话和叔伯婶娘们打着招呼，接过递来的橘子，掰开就吃，汁水甜到心里。
肖战在一旁微笑着，虽然听不懂太多方言，但那份真挚的热情他能感受到，也学着林悠然的样子，接过乡亲递来的烟，虽然不抽，但礼节到位和茶水。
招呼声此起彼伏，充满了真挚的感激和亲近。他们感激林云深带来的实实在在的富裕，更感激林家出了林悠然和林嘉峪这样有出息、不忘本的孩子。大家都知道，林云深之所以如此不遗余力地投资家乡，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报答乡亲们当年对他妻儿老小的照顾之恩。
好不容易从热情的包围中脱身，车子停在了村尾一栋修缮一新、带着个小院子的青瓦房前。这就是林悠然的老家。听到动静，林母早就迎了出来，看到女儿女婿，眼圈瞬间就红了，拉着林悠然的手上下打量，嘴里不住念叨：“瘦了，瘦了……”
林悠然也像是完全回到了少女时代，用软糯利落的川音和叔伯婶娘们打着招呼，接过递来的新炒花生，吃得香甜。
肖战在一旁，虽然依旧带着点京片子的口音，但也努力融入，微笑着回应大家的热情，那份发自内心的亲和力，也让他迅速赢得了乡亲们的认可。
饭后，林悠然在家坐不住，那颗活泼好动的心早就飞到了外面。她拉着肖战：“走，带你去逛逛，消消食！”
两人刚走出院子没多远，就被一群在村口大黄桷树下玩耍的孩子们发现了。
“悠然阿姐！”
“是悠然阿姐回来啦！”
“还有战哥！”
孩子们如同快乐的小鸟，呼啦啦地围了上来，瞬间就把林悠然和肖战包围了。
这些孩子大的十来岁，小的才五六岁，个个晒得黑黝黝的，眼睛亮晶晶的，穿着虽然朴素但干净整齐的新衣服，显然家里的光景都好了。
林悠然看到这群孩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从小就是林家埭的孩子王，爬树掏鸟蛋、下河摸鱼虾，没有她不会的。后来去了部队，难得回来一次，但只要她一回来，依然是这群小萝卜头最崇拜的“头儿”。
“虎子！妞花！二牛！狗娃！铁蛋！春花！都长这么高啦！”林悠然挨个叫着孩子们的小名，笑得见牙不见眼，“作业写完了没？就晓得耍！”
“写完咯！”孩子们异口同声，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她，“悠然阿姐，带我们去耍嘛！去河里摸鱼！”
“要得！”林悠然爽快答应，回头冲肖战眨眨眼，“走，小肖同志，再去回忆一下我们林家埭的‘水上乐园’！”
肖战看着瞬间被孩子们簇拥着、仿佛回到少女时代的妻子，眼底满是宠溺的笑意。
他脱下外套，挽起袖子：“奉陪到底。”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村边那条清澈的玉带河进发。
夏末的午后，阳光正好，河面波光粼粼，两岸竹林摇曳，知了在树上不知疲倦地叫着。
到了河边一处水浅滩平、岸边还有棵大柳树的地方，林悠然把手一挥：“就这儿了！男娃子左边，女娃子右边，找个树丛换衣服！”她指挥若定，俨然一副军事化管理的架势。
孩子们嘻嘻哈哈地散开，从带来的布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旧裤衩和背心。
林悠然也利落地把长发盘起，脱下外衣外裤，里面早就穿好了便于活动的军裤和紧身背心，勾勒出矫健而优美的线条。
肖战看着她这架势，忍不住笑问：“林队长，我需要什么装备？”
林悠然从岸边捡起一个破旧的竹篮扔给他：“你，负责后勤，捡鱼！”
孩子们都换好了“装备”，迫不及待地冲进清凉的河水里，溅起一片欢腾的水花。
“看我的！”一个叫狗娃的大男孩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半晌，举着一条巴掌大的鲫鱼冒出头来，得意洋洋。
“我也摸到了！”另一个孩子也兴奋地喊道。
林悠然看着孩子们，好胜心也被勾了起来。她对肖战说了句“看我的”，然后深吸一口气，如同一尾灵活的游鱼，悄无声息地滑入水中。她的动作优雅而迅捷，不像孩子们那样扑腾，而是潜到水底，手指在石缝和水草间轻轻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