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无庸刚退下不久,苏培盛就进来禀报:“主子,小阿哥来了,到院子门口了。”
恪战有些惊讶,“他自己来的?”
苏培盛笑得谄媚:“保母王氏在后面跟着呢,不过阿哥爷是自己跑来的,小阿哥活泼,跑得可快了。”
恪战闻言,眼睛里就带上几分笑:“走吧,去看看我的小柳树跑到哪儿了。”
说罢,起身来到门口,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院门口就响起了乌春细嫩又尖利的叫唤,吹哨子一样:“阿玛阿玛!”
“阿阿阿玛!阿!!玛!!”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个漂亮的小孩子,穿着如意云纹的月白色小袄子,头上戴着顶小巧的瓜皮帽,腿短短的,正吭哧吭哧地翻着台阶。
见到恪战,乌春更兴奋了,连滚带爬地往前跑,身后跟着的王氏看得心惊,正想把他抱起来,被苏培盛阻拦了。
苏培盛悄悄瞪了一眼王氏,让她退到了书房的院子门口。
后院的奴才不许进到前院书房。
更何况,苏培盛心里腹诽:没看王爷这会子正高兴呢吗,人家父子俩玩闹亲热,你个奴才没事儿上前凑什么热闹,没眼色的东西!
另一边,在乌春跌跌撞撞地就要栽个跟头时,恪战上前一把给他抱了起来,拖在了臂弯里。
“怎么又跑这儿来了?”
恪战看着乌春嘴角挂着的一长串连线的水珠子,大手一抹,给他擦掉了,擦完却没拿自己的帕子,反手把好大儿的口水又抹回了他穿着的小袄上。
主打一个自产自销。
乌春当然不知道他的好阿玛干的事,笑得甜滋滋的,抓着恪战脖子那儿围着的毛皮坎肩不松手,嘴里嘟嘟囔囔:
“阿玛,要,吃饼,咸咸的,脆肉,有汤...”
说着说着,乌春的口水又流了一串下来。
这回不用擦,直接滴到恪战的坎肩上去了,一点儿没浪费。
恪战歪着头想了想,明白乌春想说什么了。
大前天,甘氏让膳房做了椒盐脆皮羊肉锅贴,她吃着不错,早膳的时候就往前院送了一份,正巧那天乌春也在,刚出锅的羊肉锅贴热腾腾的,香气逼人,把还没见识过多少好东西的乌春迷得晕头转向。
盯着刚出锅的脆皮锅贴眼睛都不会转了,恪战看得好笑,就夹了一块,撕开道口子吹凉后喂他。
只一口,乌春被香得吱哇乱叫,手舞足蹈的蹦跶,差点让恪战没抱住。
倒也不是宜修没给乌春吃过好东西,只是她第一次养孩子,不免有些过度谨慎,将乌春养得精细,入口的东西更是小心再小心,生怕有一丝不妥当,让乌春噎到了。
是以乌春断奶后,吃得都是些蛋羹米粥或泡得羊奶饽饽等好入口好消化的。
就算偶尔要换个口味,也是用鱼汤或鸡汤做肉糜泡饭,盐放得少少的,只取个味儿。
因此,如今乍一吃这种脆香脆香,又鲜又韧的吃食,乌春难免被惊艳到了。
一连吃了四个还想伸手要,只是恪战怕他积食,不肯再给了。
没想到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乌春竟然还记得。
恪战被大儿子这股子对食物的追求给逗笑了,轻轻拍了拍乌春的头,
“小东西,记性还挺好。”
“那东西叫羊肉锅贴。”
“羊肉锅贴!乌春要!吃!”
乌春很快地接话。
恪战颠了颠他,点点头:
“行吧,那阿玛带你去甘娘娘那儿,看看还有没有。”
乌春听懂了,兴奋地摇头晃脑的,
“甘娘娘!去!阿玛,羊肉锅贴!”
他现在吐字已经很清晰了,只是大多时候,对于长句子的排列顺序还不太理解。
属于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略通人性。
恪战拍了他屁股一下,让他老实一会儿,随后就抱着乌春走到了院门口,对还在踌躇等待着的保母王氏说,
“今日爷带乌春用午膳,你先回去吧,不用跟着,待他午睡后,爷再给你们宜主子送过去。”
说完,没再管愣住的保母王氏,抱着乌春向朝露院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