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再次上朝的时候,众位大臣都惊了一跳,这位九五之尊,头上的白发更明显了,连身形都佝偻了起来。
实在是,老态龙钟了啊。
不过众人也都理解,谁能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会先后折了两位优秀的,已长成的阿哥呢。
还是夺位的热门选手,这下子,朝堂又要重新开始洗牌了,
不知道这次该下哪边呢?
下朝后,诚郡王变成了诚亲王,雍郡王变为了雍亲王。
其余阿哥也都往上升了一阶。
最让人瞩目的是,万岁爷突然将八阿哥调到了吏部任职。
吏部主管历任官员的选拔,考核和调职任免,关系网错综复杂,但总得来说,是个惹人垂涎的肥差。
以前都是太子的势力范围,太子逝后,众人本以为吏部会落入雍亲王的口袋里,没想到八阿哥,哦,现在已经是廉郡王了,不声不响地夺了去。
众人偷偷朝雍亲王看过去,发现他依旧是老样子,低垂着眼眸,面无表情。
上朝的官员心猛得一沉,这是要斗起来了。
雍亲王府 栖祥苑
众人再次齐聚在福晋的堂屋,请安后坐在一块唠闲话。
只是话里话外的氛围,总是隐隐冒出些浮躁,仿佛在预示着接下来的不平静。
吕盈风甩着帕子,率先发起了攻击,语气阴阳怪气的。
“甘福晋近来瞧着脸色也忒差了些,莫不是整日的伺候王爷,累着了?”
近来恪战对甘氏的宠爱日盛,颇有些令人侧目的意味。
往日虽然也常往朝露院去,可其她人好歹也能喝口汤,如今却是连面都见不到了。
吕盈风来府上也近五个月了,却只在刚来的时候见了王爷一面,侍寝了一回,之后也像其余的格格一样,被遗忘在了后院众多的如花美眷中。
她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可到底也是不甘心的。
众人都停下了话头,在吕盈风和甘托雅之间来回打量着。
相处下来的这些日子,众人也逐渐摸清了这位吕格格的性格。
是个爱热闹的,刚来就把几位格格的门子都串了一遍。
平常讲话大大咧咧,一副没有心眼的样子,可有时候冷不丁冒出几句带着刺儿的玩笑话,也能让人膈应半晌。
但都说了是玩笑话,也不好跟她太计较。
齐月宾和耿云珠都是不想惹事的性子,往常被她嘴了两句,笑笑也就过去了。
李静言倒是想计较,可她嘴太笨,脑筋又转的慢,到最后,场子没找回来,还反倒把自己又给气着了。
至于宜修和柔则,她俩是不屑于参与到这些妾室们的斗嘴中去的,自觉会掉了身价。
这也就给了吕盈风一种错觉,这府里的女人,都是好脾气的性子。
只可惜,这回她遇到的,是因着那晚恪战的几句话,正心烦意乱,看什么都不顺眼的甘托雅。
听到吕盈风这句软中带刺的话,甘托雅低眉放下手中的茶盏,嗤笑一声,
“哪里来的阿猫阿狗似的贱东西,也能跑到本福晋跟前叫唤了?”
“穷乡僻壤出来的下三滥,就是没有一点儿规矩。”
“怎么?是打量着王爷刚成了亲王,你这个亲王格格的身份,也比往日高贵了?”
甘托雅说着话,眼睛斜睨着吕盈风,语气里的轻蔑满得都要溢出来了,
吕盈风呆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脸顿时涨得通红。
众人看着甘托雅的发飙,都默契地低头,喝茶的喝茶,玩手绢的玩手绢,没人主动开口给吕盈风解围。
又不是傻子,谁会为了一个关系平平,嘴也不饶人的格格对上府里最受宠的侧福晋呢。
甘托雅的反击却还在继续,
“你要是嫉妒本福晋的宠爱,大大方方地说,本福晋还敬你是个心直口快的爽利人,偏在这阴阳怪气的,搞那起子恶心人的小动作,小家子气的穷酸味都熏到本福晋脸前了。”
“打量着谁看不出来你那点儿心思似的”
“王爷就是喜欢本福晋,你能怎么样?”
“自己没本事,不敢去到爷们面前献媚争宠,反倒跑到本福晋这儿撒野来了。”
“怎么?本福晋看着脾气很好的样子吗?”
“你若是在后院呆得烦了,不甘寂寞,发了孟浪,就跟你身边的侍女奴才结个好对食儿,深夜漫漫的,正好解解你的渴...”
“好了,越说越不像样子。”
柔则开口了,阻止了甘托雅越说越刻薄的讥讽。
她端坐在主位上,看着吕盈风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气得发抖的模样,生怕甘托雅继续混不吝地说下去,再给人直接气晕了。
她可不想这些女人在给她请安的时候,再闹出什么事了。
甘托雅就闭嘴了。
柔则叹了口气,瞧着有些疲惫的样子。
“吕格格面色有些差,如果没有什么要紧事,今天就退下吧。”
快走吧,可别晕到本福晋这里了,没得晦气,自己几斤几两都掂量不清楚,真以为府里谁都能惹了?
真是蠢死了,估摸着以后也就这样了。
柔则也不喜欢吕盈风,没有一个主母会喜欢一个爱挑事的妾室。
如果吕盈风和齐月宾耿云珠一样,安安分分的也行,偏偏她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还看不上别人投靠站队的作派。
在几次拒绝了柔则和宜修的拉拢后,两人都没了搭理她的心思。
吕盈风坐在座位上,只觉得屋子里的众人都在明里暗里的偷偷打量她,讥笑她,只觉得羞愤欲死。
听到柔则开口让她退下的声音,想也没想就站了起来,颤抖着福了个身,被小诗搀扶着颤颤巍巍地走了出去。
吕盈风走后,屋子很快又热闹了起来,众人继续讨论着近来时兴的花样子,胭脂,坊间又出了什么新的头面等等,并没有因为一个不得宠的格格的离开而有什么变化。
吕盈风彻底被排除在了后院妻妾们的交流圈子。
偏她对此还一无所知。
宜修正在和柔则说着后院内务,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头看向在一旁发呆的甘托雅,微笑着开口:
“听闻妹妹的阿玛要来京中述职,估摸着这几日的功夫就要到了,甘妹妹嫁进王府也有两年了,却一直不得见家里人,如今父兄都来京城,以后要见面也方便了,姐姐在此恭喜妹妹了。”
甘托雅愣了一下,阿玛和额娘要来京城了?她怎么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来信告知她?
只是看着宜修端着那副亲切的笑脸,又不好表现出来,扯了扯嘴角敷衍道:
“多谢宜福晋了。”
“待到你家里人来京城安置好,可是要下个帖子,请家中女眷过府一叙。”
柔则出声询问。
按道理说,这其实并不合规矩,只是甘氏受宠,到时候在王爷面前求一求,想来王爷不会有什么异议,既如此,还不如自己这个做大福晋的主动提,也能得个贤惠名声。
“不必了。”
出乎意料地,甘氏却拒绝了。
她歪在椅子内,侧撑着头,懒懒散散,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好叫福晋知道,妾身与家里人的关系并不和睦,尤其与长兄交恶尤甚,实不必请他们来府上了。”
只平白惹她生气罢了。
柔则怔住了,这已经算是比较私密的家丑了,她没想到甘氏会这么大咧咧地说出来。
实在是...
柔则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屋内众人说话的声音都低了下去。
宜修依旧温柔地笑着,并不言语。
“不睦吗?”
她想着,
“那难怪了,”
“明明亲妹子在雍亲王后院做着侧福晋,当兄长的,却往八阿哥府上递了拜帖。”
“呵,甘氏...”
宜修嘴角的笑意更深,望向甘托雅的目光,带着微不可察的嘲讽和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