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就要年后了,宜修和甘托雅从庄子上回来后就不再禁足了。
宜修倒是跟往常一样,只一心在院子里看孩子,虽多了执掌后院的权力,不过也只是看着比之前忙一些罢了。
毕竟柔则虽然在“养病”,却还没死呢,让妾室们来请安立规矩的事还轮不到宜修来,有什么事要吩咐也只能让底下奴才来去跑个腿罢了。
虽然宜修真得很想体验一把让后院众人给她下跪请安的排场。
反倒是甘托雅,往日最喜欢往外面跑的人,这段日子倒是一反常态地天天窝在朝露院不怎么出门了。
只在苗沅去她院子里的时候,两人坐着一同说说话罢了。
朝露院
甘托雅后仰着靠坐在椅子上,举起的手上套着一长串珍珠红玛瑙珠子,被她在手心摇来摇去的,甩得啪啪响。
苗沅坐在她旁边,趴在桌子上描着一个七宝琉璃镯的花样子,这是她在一本书上看到的新花样,看看到时候送去珍宝阁,能不能给她做出来。
在甘托雅第不知道多少次把手中的珠子甩脱手后,苗沅忍不下去了,
“姐姐,你要是想王爷了,那就去找他嘛,你在这里就是把这串珠子摔断了,王爷也不知道你想他啊。”
甘托雅“噌”得一声站了起来,像一只受惊的猫儿一样。
她扭头看向茉珠子,摸了摸脸,
“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茉珠子重重点了点头。
甘托雅惆怅地坐了下来,长长叹了口气。
苗沅见状,放下了手中的羊毫细笔,很不理解的样子。
“姐姐,我也真是搞不懂你了,听茉珠子说,王爷是有意跟你和好的,前段时间在庄子上,你想出去跑马,寒冬腊月的,王爷也同意了,跟在你身后陪着跑了半个时辰。”
“下了马想找你说话,还没走到你身边呢,你就跑了。”
“之后好几次见到他,更是转身就走了,也亏得王爷没跟你计较。”
“我原本以为,你是还在跟王爷生气...”
可现在看着,也实在不像啊。
“我没生王爷的气。”
甘托雅认真的看向苗沅,
“我也不会跟王爷生气。”
“我就是,就是有些不好意思见他,而且,如果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继续和王爷说说笑笑,我觉得,有些对不住遭我连累的你和茉珠子。”
苗沅愣住了,甘托雅还在情绪低落地喃喃:“一开始我是觉得羞愧,后来时间久了,再见到王爷,又觉得有些尴尬,好像先低头会被看了笑话一样,反而不知道要怎么讲话了。”
这些小女儿家的纠结烦恼,她也不知道该向谁说。
茉珠子不懂这些,阿沅吗,王爷待她平平,甘托雅怕自己冒然开口,反倒像是炫耀王爷的恩宠似的,到时候平白再让阿沅伤心难过,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也只能自己独自郁郁自苦了。
被莫名其妙臆想的苗沅: ......
虽然感动于甘托雅能这么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但说实话,苗沅并不能理解甘姐姐对于这种王爷想见又不敢见的相思烦闷。
她当然也是喜欢王爷的,毕竟恪战是能称得上优秀的夫君模样,他俊朗,温和,处事公正,尊敬妻子(在苗沅看来)且善待妾室,虽然偶尔会有些恶趣味,但也并不会让人讨厌。
但更多的时候,苗沅是把恪战当做主子来对待的,比起那些微不足道的男女情思,苗沅对待恪战,是敬畏和谨慎居多。
就像仰望着一位掌握着自己和家族生杀大权的神明一样,对待神明,又怎么能生出更多的绮思呢?
因此,她对于甘托雅和王爷好像是在平等交流的态度感到惊奇,且不可思议,更遑论理解帮助她了。
想了想,苗沅还是开口劝说道:
“两个人吵架,总有一方是要先低头,这原也没什么的,牙齿和舌头还有磕碰的时候呢,说开了就好了呀,姐姐喜爱王爷,这又不是丢人的事,管别人怎么想做什么呢,更何况,满府的人都看得出来,王爷心里也是喜欢姐姐的...”
看着直直盯着她瞧的甘托雅,苗沅停了下来,有些奇怪地歪头回视着她。
“甘姐姐,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她说错了吗?可她之前在家里,看自己的哥哥嫂嫂,姐姐姐夫吵架后再和好,都是这么说的啊。
甘托雅托着腮帮子,细细打量着苗沅,肤白貌美,风流婀娜,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大美人。
“阿沅,你不吃醋吗?”
苗沅仰起头认真地想了想,半晌后又认真地看向甘托雅,
“还好,有时候会有一点,只是我觉得相比起王爷,甘姐姐对我来说更重要一些,所以我想让你开心。”
其实细算下来,入府这一年多时间,比起王爷,还是甘托雅陪伴她的时间更长。
她也想甘托雅过得更好一点儿。
甘托雅闻言,倒是出离的感动了,她走上前,一把就把苗沅抱了起来。
她个子高,苗沅踮起脚尖也只到她的下巴那儿,被甘托雅抱起来的时候,一头埋在她的胸脯上,差点儿被闷的喘不上气。
露出头的时候脸都憋红了,
“你干嘛呀!姐姐,你把我头发都弄乱了!”
“哈哈,一会儿让茉珠子给你梳个新的。”
“哎,我的图纸,你别弄洒了,我好不容易快画好的。”
“你这都画了好几天,是什么啊?”
“我新画的花样子,叫七宝琉璃镯,是一对儿的,到时候让珍宝阁做出来,咱们俩一人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