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染血棋谱
月光如水银般倾泻在运河上,粼粼波光映着两艘并行的货船。上官婉儿屏息凝神,伏在舱顶暗处,眼看着下方甲板上几个白莲教徒正将数十个密封陶罐转移至另一艘无标识的货船上。突然,一声闷响从身后传来——陈明远不慎碰倒了堆放的渔网。
“什么人!”为首的刀疤脸教徒猛然抬头,手中瞬间多出一把寒光闪闪的飞镖。
上官婉儿还未来得及反应,陈明远已飞身将她护在身后。三枚飞镖破空而来,他挥剑格开两枚,第三枚却深深扎入他的左肩。陈明远闷哼一声,鲜血瞬间染透了青衫。
“不要恋战,走!”他咬牙低吼,右手长剑划出弧光逼退冲来的教徒,左手拉起上官婉儿跃入冰冷河水。
水下昏暗,上官婉儿感觉到陈明远的手逐渐无力。她反手揽住他的腰,奋力向岸边游去。身后传来跳水声和叫骂,追兵已至。
“往芦苇荡去...”陈明远气息微弱,伤口渗出的血在河水中弥漫如烟。
上官婉儿拼尽全力游进茂密的芦苇丛,借着夜色掩护终于摆脱追兵。将陈明远拖上泥岸时,他已然面色苍白如纸,肩头伤口流出的血竟带着不祥的暗紫色。
“镖上有毒...”他勉强挤出这句话便昏死过去。
上官婉儿撕开他肩头的衣衫,发现伤口周围已经发黑肿胀。她心中一惊,立即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封住他心脉周围的穴道延缓毒性蔓延。
“坚持住,明远。”她低声说着,背起这个为自己挡镖的男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城中摸去。
夜半三更,大多数医馆早已闭门。上官婉儿敲了数家皆无人应答,直到城南角落一家小医馆,才有一位老郎中打着哈欠开了门。
“中的是‘黑蝎散’,老朽无能为力。”老郎中查看伤口后连连摇头,“除非有解忧草配以三七、黄连...但解忧草极其罕见,只怕...”
上官婉儿突然想起御医之子前日赠予张雨莲的医书——《百毒解方》。她将陈明远安顿在医馆内间,匆匆奔向他们在杭州的临时驻地。
驻地烛火通明,张雨莲果然还在伏案研读那本厚如砖块的医书。见上官婉儿浑身湿透、神色惊慌,她立即起身相迎。
“雨莲,快找找解忧草的用法!明远中了黑蝎散之毒!”上官婉儿气喘吁吁道。
张雨莲脸色骤变,急忙翻阅医书。纸页哗哗作响,她的手指在密密麻麻的文字间急切搜寻。
“找到了!解忧草需与三七、黄连配伍,以无根水煎煮两个时辰...”她突然顿住,“但医书上说解忧草只生长在云贵深山,杭州城内何处能有?”
上官婉儿心下一沉,却突然眼前一亮:“白莲教!他们既用此毒,必然备有解药。”
计划迅速形成。根据前几日侦查,城北有一处白莲教小型据点,以“圣水疗疾”为名吸引信众。次日清晨,上官婉儿与张雨莲扮作求治的姐妹混入其中。
据点院内挤满了前来求取“圣水”的百姓。一位面色枯黄的老妇拉着上官婉儿的衣袖低语:“姑娘,这圣水真灵验呐!我昨日饮下今日便能下床行走了。”
上官婉儿微笑点头,心中却明镜似的——那不过是掺了兴奋剂的普通泉水,短暂提振精神后病情只会加重。
法坛上,一名白莲教祭司正举瓶洒水,口中念念有词。信众们跪伏在地,虔诚接取滴落的“圣水”。
张雨莲悄悄取出随身携带的小瓷瓶,其中是她连夜用姜黄、碱粉和明矾调配的试剂。趁众人俯身之际,她巧妙地将少许试剂弹入法坛旁备用的“圣水”大缸中。
片刻后,当祭司再次舀水时,缸中清水竟渐渐变为血红色!
“圣水显灵了!”张雨莲率先惊呼。
信众们抬头看见缸中血水,顿时哗然。祭司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神明示警!教中有邪祟!”上官婉儿高声喊道,“白莲圣母不容玷污!”
混乱中,上官婉儿迅速潜入后堂。果然在药柜深处发现了一个标有蝎形印记的黑漆木盒,里面正是解忧草和几包黑蝎散。
她正欲退出,却瞥见桌上一本翻开的账册,上面记录着大量“特货”经由运河运送的明细。最令她心惊的是一页边缘的草图和注释——那竟是一张改良棋谱,与西湖上用来散布谣言的棋局惊人相似,却在关键处多了几个棋子。
上官婉儿迅速将棋谱临摹在手帕上,取了解忧草悄然退出。
解药煎制妥当,陈明远饮下后果然好转,面色逐渐红润。张雨莲守在他床边整整一夜,不时为他拭去额上虚汗。
黎明时分,陈明远悠悠转醒,见张雨莲趴在床边熟睡,手中还握着医书。他轻轻移动身体想为她披上外衣,却惊醒了她。
“你醒了!”张雨莲惊喜交加,忙为他诊脉,“毒性已退,但还需静养数日。”
“又是你救了我。”陈明远微笑,“我记得在运河上...”
他突然停住,两人同时想起他护她入水的那一刻,气氛陡然微妙起来。
“谢谢你为我挡镖。”上官婉儿低头轻声道,“但日后不必如此冒险,我自有防身之技。”
陈明远摇头轻笑:“那一刻我来不及思考,身体自己就动了。”他目光温柔,“或许是我内心不愿见你受丝毫伤害。”
窗外忽然传来脚步声,御医之子提着药箱匆匆进来:“雨莲姑娘,我听说需要解忧草...哦,已经解决了?”见陈明远已无大碍,他明显松了口气,却注意到张雨莲微红的眼圈和凌乱的发髻,眼神不由一暗。
上官婉儿及时打破尴尬,取出临摹的棋谱:“这是在白莲教据点发现的,与西湖棋局相似却另有玄机。”
陈明远接过手帕仔细端详,忽然瞪大眼睛:“这不是普通棋谱!看这些标记点的位置...”他强撑起身,取来纸笔迅速将标记点连线,竟呈现出一个奇特的方阵图案。
“这图案我见过,”上官婉儿惊呼,“在现代...那是...”
话未说完,窗外明月不知何时已变得浑圆如银盘。清辉洒入房间,在墙上投下诡异的光影。突然,四人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波动,药柜、床榻、烛台皆如水中倒影般晃动起来。
一刹那间,他们竟置身于一间明亮的现代化办公室!眼前是发光的电脑屏幕和旋转办公椅,墙上挂着一幅杭州古运河与现代交汇的规划图。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办公室白板上画着的棋局图案,与上官婉儿刚刚临摹的棋谱完全一致!
“这是...”陈明远难以置信地伸手触碰眼前的转椅,指尖却穿透而过。
景象持续不过三秒,又如烟雾般消散,他们重新回到了古朴的医馆房间。四人面面相觑,震惊无言。
窗外月光依然皎洁,但空气中已弥漫着完全不同寻常的气息。
上官婉儿缓缓展开那张手帕,轻声道:“这个棋局不仅关联着白莲教的阴谋,似乎还与我们穿越时空的秘密有关。”
就在此时,医馆门外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一个熟悉的声音焦急呼唤:“开门!我是杨捕头!白莲教徒正在全城搜捕你们,此处已不安全!”
陈明远下意识抓紧剑柄,却突然瞥见窗外人影绰绰——至少十余黑衣人已将医馆团团围住。
他看向上官婉儿,眼中满是警惕:“杨捕头今日应当休沐,怎会此时前来报信?”
脚步声越来越近,门闩在外部重击下发出断裂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