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就去报警!”
这六个字,秦枫说得不响。
却像六记重锤,砸碎了现场所有人心中的侥幸。
秦淮茹的哭嚎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瞬间断绝。
她猛地抬头。
那张沾满泪水与尘土的脸上,是极致的错愕与恐惧。
报公安?
他怎么……敢?
他怎么能这么绝情!
贾张氏也懵了,她那套在院里横行无忌的撒泼打滚,最怕的就是碰上公家的人。
傻柱更是被这股决绝的气势震慑住,手里的擀面杖举在半空,嘴唇哆嗦,却一个字都骂不出来。
秦枫无视了他们所有人,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正悄悄后退的三大爷阎埠贵身上。
“三大爷,您是文化人,最明事理。”
“劳烦您让解成去趟街道口的值班室,给派出所打个电话。”
“就说我们院里出了性质恶劣的入室盗窃案,请他们务必过来处理。”
阎埠贵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这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可秦枫当众点名,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份量。
他很清楚,今天帮秦枫,就是帮自己。
棒梗这只白眼狼,今天敢撬秦枫家,明天就敢撬他阎家的米缸!
电光火石间,阎埠贵心里的小算盘就已拨完。
他猛地推了一把身边的阎解成,厉声喝道:“愣着干什么!没听见秦总工的话?快去!这是正事,耽误不得!”
“哦、哦!”阎解成被他爹一吼,拔腿就朝院外狂奔。
秦淮茹最后的希望,被这阵狂奔的脚步声彻底踩碎。
她疯了一样爬到秦枫脚边,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抱住他的小腿。
“秦枫!秦大哥!我求你了!不能报警!”
“棒梗要是进去了,他这辈子就完了啊!”
“我给你磕头!我给你当牛做马!求你饶了他吧!”
她的额头在冰凉的水泥地上磕得“咚咚”作响,很快就见了血,混着泪水流下,样子凄惨到极点。
院里有几个心软的大妈,已经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秦枫,要不……算了吧……”
秦枫的腿,如同铁铸,纹丝不动。
他垂下眼帘,俯视着脚下这个彻底崩溃的女人,眼神里没有怜悯,只有一片冰冷的虚无。
“现在知道他这辈子会完?”
“教他撬窗户偷东西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他这辈子会完?”
秦枫的声音穿透了她的哭声,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
“我告诉你秦淮茹,今天我就是要让他进去。”
“让他在里面用几年时间,好好学学,什么是别人的东西,不能拿!”
话音未落,院外已传来警用自行车急促而清脆的铃声。
两个穿着蓝色制服的公安同志推车走入院子,为首的中年公安国字脸,神情严肃。
“谁报的警?怎么回事!”
贾张氏看到制服,最后的理智也崩了,泼妇的本能让她一个饿虎扑食,抱住了公安的大腿。
“公安同志!你可要为我们孤儿寡母做主啊!这个秦枫要把我唯一的孙子往死里逼啊!”
她鼻涕眼泪,全往公安的裤腿上蹭。
公安眉头紧锁,厉声喝道:“放开!有话好好说!”
秦枫走了过来,没有半分废话。
“公安同志,我报的警。”
他伸手指了指屋里的棒梗,又指了指被撬坏的窗户和地上的铁片。
“这个孩子,贾梗,深夜撬窗,意图入室盗窃,被我当场抓获。人证物证俱在。”
中年公安扫了一眼现场,心里便有了数。
“行了!都别嚷了!”他一挥手,“相关人员,全部跟我们回所里做笔录!”
……
派出所,接待室。
贾张氏和秦淮茹将这里变成了她们的舞台。
一个坐地哭嚎,控诉秦枫仗势欺人。
一个垂泪低语,反复央求“孩子小,不懂事”。
整个屋子被她们闹得乌烟瘴气。
秦枫自始至终,一言不发,静静坐在角落的长凳上,仿佛一尊与这嘈杂隔绝的雕像。
终于,那个年长的国字脸公安处理完手头的事,走了过来。
“同志,你过来,详细说一下情况。”
秦枫点点头,跟着他走到另一张办公桌前。
坐下后,他没有急着开口,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工作证,轻轻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同志,这是我的证件。”
国字脸公安正被吵得心烦,不耐烦地低头一瞥。
只一眼,他的眼神就变了。
证件封皮上那烫金的国徽,在灯光下闪着他不敢直视的光。
他下意识地翻开。
照片上是年轻而坚毅的秦枫。
而姓名与职务那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
“‘创世纪’项目,总工程师,秦枫。”
下面,是一串他从未见过,也无权理解的绝密编号,以及一个鲜红的、带着钢印的公章。
国字脸公安的身体,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钢筋从脊椎穿过,瞬间绷得笔直。
他捏着那本红色证件的指节微微发白,一种灼热感从证件的封皮,一路烫进了他的心里。
“创世纪”!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他知道,这三个字代表的分量,足以压垮他这个小小的片警。
他甚至能感觉到,办公室里其他同事投来的目光,都带上了敬畏。
他缓缓抬起头,再次看向秦枫时,态度已是天壤之别。
“秦总工,您……请说。”
一个“您”字,清晰地划分了界限。
秦枫收回工作证,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平静,条理清晰。
“同志,事情很简单。
犯罪嫌疑人贾梗,使用这件工具……”他将物证袋里的铁片放在桌上,“……撬开我家后窗,意图盗窃。
这是现场照片。”
他又递过去一张照片。
“这不是初犯。院里多家邻居都曾被他小偷小摸。但这一次,是入室,性质完全不同。”
秦枫的声音里没有个人情绪,只有冰冷的法理。
“我个人财物事小。但这种行为若不严惩,今天偷邻居,明天就敢偷工厂,将来必然危害社会。”
他停顿一下,目光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语气微微加重。
“而且,我的工作性质特殊。相关部门明确要求,必须保证我个人及居住环境的绝对安全。”
“今天,一个孩子能用铁片撬开我的窗户。明天,就可能有别有用心之人,用更专业的手段来模仿。”
“这个口子,绝不能开。”
这番话,如同一层层剥开的洋葱。
从邻里纠纷,到屡教不改,最后,直指国家重点项目的安全隐患。
国字脸公安的额头,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彻底明白了。
这案子,根本不是和稀泥能解决的。
若这位秦总工的住处出了任何纰漏,别说他,他们分局的领导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秦总工,我明白了!”国字脸公安郑重地起身,“您放心,此事,我们必将依法严办,绝不姑息!”
说完,他转身走向还在哭闹的贾张氏和秦淮茹,脸色铁青。
“行了!都别哭了!”
他这一声暴喝,中气十足,直接把贾张氏的哭嚎给噎了回去。
“还觉得委屈?我告诉你们,入室盗窃是什么罪名!”
“你们的儿子孙子,已经触犯刑法!是要留案底,是要去少管所接受劳动改造的!”
轰!
少管所!
这三个字,像三座无形的大山,瞬间压垮了秦淮茹所有的神经。
她身体一软,瘫倒在地,面如死灰,连哭都不会了。
贾张氏也彻底傻了眼,她愣愣地看着公安,嘴巴张了张,第一次发现,她那套“我弱我有理”的生存法则,在真正的国家机器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