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脑外科主任和管床医生走了进来。
由于病房里的三个男人都是湘氐市的名人,科主任多少有所耳闻,他热情地同他们握了手。
“管床医生说你们几位来了,便请我过来,将病人的病情给各位介绍一下。”
科主任说完,向助手做了个说的手势:“你先说说吧。”
管床医生打开了病历,向几位点了下头,开始介绍起来:
“病人昨晚入院后,我院给她做了颅脑ct检查。初步诊断,排除了脑震荡或颅内出血情况。
“但太阳穴一旦受到暴力击打,首先会震动大脑颞叶的位听中枢,使前庭蜗神经受到强烈刺激,造成暂时性的平衡感觉丧失,全身肌肉紧张调节紊乱。
“同时,也会刺激太阳穴皮下的神经,使人头晕、目眩、两眼发黑,平衡不能维持。”
管床医生环视了一下大家,继续说:“病人目前出现皮下血肿,有轻微的头痛,头晕等不适,在短时间内就能缓解恢复。
“但我们要继续观察,看右脑是否有麻木、刺痛和思维迟钝等症状?太阳穴部位是否肿胀?目前的治疗手段主要是消炎,营养脑神经加进一步的观察。主任,我介绍完了。”
科主任用征询的目光扫了大家一眼,柳宗苑首先点了点头,说:“行,边治疗边观察吧,若需要检查,你们拿方案就是了,谢谢你们!”
科主任和管床医生退了出去。柳宗苑对女儿说:“我下午开董事会,你这边怎么陪护呀?是麻烦王教授呢?还是我从公司公关部调两个人过来?或者请护工?你定一下。”
柳女望了望王国璋,白了父亲一眼。
柳宗苑明白了,对司马刚所长说:“你昨晚忙了一夜,回去休息吧,我把这里安排一下。”
“好,我抽空再来,再见!”
柳宗苑将王国璋喊到门外的走廊,诚恳地说:“女儿对你很信任,想请你陪护,你近几天若没有什么要紧的事,能不能麻烦你照料柳女几天?”
“感谢柳董和柳女对我的信任,柳女也是为了我的事遭此横祸的,我责无旁贷!我和她现在已成忘年交的好朋友了,柳董,您就放心吧!”
两人又紧紧地握了一下手,柳宗苑和女儿打了声招呼,离开了医院。
“二十六床,挂水。”王国璋送走柳宗苑,刚进病房,就见护士推着医疗推车,进门就喊:
“二十六床,叫什么名字?”
“柳女。”
护士问完,拿酒精棉棒擦了擦留置针,将吊水管接口旋进了留置针,然后往上挤出空气,调着滴数。“二十六床,水挂好了。”
王国璋坐下来,抬头看着吊瓶,用手表计着滴数。
柳女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微笑着对他说:“大叔,你趴在床上睡一会儿吧,水挂完了我打铃喊护士换针。”
“不用睡,我没瞌睡,我昨晚睡了。”
柳女“扑哧”一笑,嗔怪道:“骗子,你骗人,你昨夜一夜根本就没睡。先是推着我做各项检查,住进病房后你又看护我挂了半夜的水,你睡什么觉,魂睡觉呀?”
王国璋见“谎言”被揭穿,无声地笑了笑:“你这两天还有些头痛头晕,万一你也迷糊着了,怎么办?
“还有,这几天我要多观察你,睡着了怎么观察?既然你和你家老爷子把你交给我了,我哪怕不吃不喝不睡也要完成任务!”
“好好好,不睡就不睡!我听说医院的病号饭少油寡盐,大叔中午饭怎么安排?”
“本大叔早有计划,点滴挂完后,我去给你端一盆酸辣鱼,再买一些辣味鸭脖鸭爪给你啃!”
“好大叔,暖心大叔,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
“本大叔掐指算的!”
“滚,别糊弄我,说!”
“好好好,我从实招来。你是湘氐市人,又在黔东南长大,虽同为吃辣,但湘、贵、川各有不同,湖南“不怕辣”、贵州“怕不辣”,四川“辣不怕”。贵州是酸辣,四川是麻辣,湖南是炸辣。
“黔东南又与贵州其他地区不一样,黔东南一个字“酸”,其他地区一个字“辣”。你小军舅舅天天给你抓鱼吃,所以你肯定爱吃鱼,尤其喜欢吃酸辣鱼。”
“大叔,精彩!有学问!那鸭脖鸭爪呢?”
“湖南湖北两湖地区女孩都喜欢吃鸭脖鸭爪,你肯定不可能除外呀?
“但你不喜欢吃原味的和五香的,你喜欢吃辣味的。我还掐指算到,你喜欢吃烧烤喝啤酒!等你出院了,我带你去大快朵颐,把这几天啃干方便面的损失补回来!”
柳女眼睛红了,她不想哭,怕破坏这气氛,但着实又让她感到温馨温暖。
别看大叔平时话不多,沉默寡言,也不甜言蜜语,但所有的一切他都记在心里,在挂念着,在安排着,可谓“东边日出西边雨,看似无晴却有情”。
爱上这样的人,嫁给这样的人,是多么快乐幸福呀!
“大叔,想不通,你中文系的怎么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风土人情呢?”柳女不解地问道。
“小姑娘,你眼里的中文系是不是之乎哉也,人之初,性本善?还是徐志摩,巴金,莫言?
“其实,中文博大精深,包罗万象,涵盖宇宙。就像《舌尖上的中国》,一个吃字,做出了这么大的文章,成为全民级现象。
“好了,水吊完了,你休息会儿,本大叔要去舌尖上的中国了。”
……
四十分钟后,王国璋打了五个包,气喘吁吁地跑进病房。
柳女下了床,帮着解塑料袋,揭保鲜膜。
王国璋用手往洗手间一指,说:“小姑娘,别动手!方便、洗手,坐下、吃饭!”
又酸又辣又带点麻的鱼片在嘴里搅动着,五味在口腔里翻滚着,味蕾被刺激到了爆。
柳女兴奋地大叫:“好吃,正宗地道贵州味,咱湘氐市有贵州店吗?”
“有啊,昨夜你睡着时我在百度地图上搜的,打车来回需要半个小时,不然我为什么下了车跑着回来,就是怕你饿了。”
柳女真想放下筷子,抱住王国璋,她不敢,她怕吓着他,怕把他吓跑了,何况他还没走出丧偶之痛呢。
病床上的小餐桌摆得满满的,王国璋开心地看着柳女吃着鱼片、啃着辣味鸭脖鸭爪,一股酸楚和内疚涌上心头:
小姑娘和自己好像有不解之缘,为了帮我寻找目击者,三次遇险,虽说两次都是自己救了她,但她却遭了那么多侮辱,受了那么多惊吓,但小姑娘无怨无悔,多么热情善良的女人呀!
不知是前世我欠她的?还是她欠我的?我一定要善待她,保护她!
柳女吃完了,从王国璋递过来的纸巾中抽出一张餐巾纸,喜滋滋地擦着嘴。
厚薄恰到好处的嘴唇被辣椒辣得红扑扑的,透着性感和诱惑。小鼻尖也是红的。白嫩的脸蛋,脸皮辣成了粉色。
不是很大的双眼皮下的眼睛顾盼生辉,情意浓浓,这是全身燃烧着青春之火的神情呀!
王国璋第一次吃别人剩下的饭菜,他怕辣,把仅剩的鱼片用开水涮着吃,好在他喜欢吃的肉丝炒蚕豆,还剩一半,他大口吞嚼着,从昨晚忙到现在,他也饿极了!
吃完中饭,王国璋把病床摇平,让柳女午休,待她睡着后,自己也趴在床脚,在柳女的腿边,不知不觉睡着了。
门缝外,闪现出一双狡黠凶残的眼睛。这眼睛,狰狞狠毒,紧盯着王国璋,露出了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