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筏在平静的海面上缓慢航行,夕阳的余晖将海面染成橘红色,却驱不散两人之间冰冷的氛围。冷战还在持续,林晚坐在木筏的一端,背对着陈峰,双手抱膝,肩膀微微紧绷,显然还在为昨天的误会耿耿于怀。她能清晰听到身后陈峰的呼吸声,沉重而急促,偶尔夹杂着一声隐忍的闷哼,不用回头也知道,他手臂的伤口还在流血。早上还只是一道浅浅的划痕,经过刚才风浪中的拉扯,伤口已经裂开,鲜血渗透了简单包扎的布条,顺着手臂滴落在木筏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林晚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又疼又气。气的是陈峰偷偷藏物资,不肯坦诚相待,让她陷入被抛弃的恐惧;疼的是他明明受伤严重,却硬撑着不吭声,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她无数次想转身去看看他的伤口,想拿出草药为他重新处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心里的那道坎始终过不去。她怕自己先低头,就等于默认了他的隐瞒,怕他以后还会有更多不告诉她的事情。
陈峰靠在防护栏上,左手紧紧按住流血的手臂,伤口传来阵阵刺痛,随着木筏的轻微摇晃,疼痛感越来越强烈。他能感觉到血液在不断流失,头晕目眩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体力也在快速透支。他知道林晚在生气,也明白她的顾虑,可现在不是解释的时机,他只能强忍着不适,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得太过狼狈。他偷偷瞥向林晚的背影,心里满是后悔,如果当初藏物资时能提前跟她说明,就不会有这场误会,也不会让她这么伤心。
天色渐渐暗下来,陈峰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了一下。他挣扎着想起身,想看看前方是否有适合停靠的地方,刚站直身体,就因失血过多和疲惫眼前一黑,脚步踉跄着差点摔倒。“小心点!”林晚听到动静,再也忍不住,立刻转身冲过去扶住他,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担忧。陈峰靠在她的肩膀上,呼吸灼热地喷在她的颈窝,虚弱地说了句“没事”。
林晚扶着他坐稳,目光落在他流血的手臂上,伤口的布条已经被血浸透,鲜红的血液还在不断渗出,心里的怒气瞬间被心疼取代。她不再犹豫,扶着陈峰说:“我们找个地方停靠,我帮你处理伤口。”陈峰没有反驳,只是点了点头,此刻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坚持。林晚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座无人的小礁石岛,面积不大,布满坚硬的礁石,足够他们暂时停靠休息。她接过陈峰手中的船桨,虽然划得不如他沉稳,但也尽力将木筏向礁石岛驶去。
几分钟后,木筏停靠在礁石岛边缘,林晚扶着陈峰跳下木筏,小心翼翼地避开尖锐的礁石,找了一块相对平整的地方让他坐下。她转身返回木筏,拿出草药、干净的布条和淡水,快速回到陈峰身边。“忍一下,我先帮你清洗伤口。”林晚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蹲下身,轻轻解开陈峰手臂上的旧布条,伤口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原本的划痕已经裂成一道一寸长的口子,边缘红肿,鲜血还在汩汩流出,上面还沾着木筏上的木屑和海水里的杂质。
林晚咬了咬唇,强忍着心疼,用干净的布条蘸取淡水,轻轻擦拭伤口周围的血迹和杂质。“嘶——”陈峰疼得浑身发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却紧紧咬着牙,没有发出一声呻吟。他能感觉到林晚的动作格外轻柔,每一次擦拭都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他,这份隐藏在沉默中的关心,让他心里五味杂陈。“忍一下,草药有点凉。”林晚轻声说,将捣碎的草药均匀地敷在伤口上,草药的清凉感暂时缓解了疼痛。她拿出新的布条,一圈一圈地缠绕在伤口上,动作熟练而仔细,打了一个结实的结,确保不会轻易松开。
整个过程中,两人依旧沉默,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和陈峰偶尔隐忍的呼吸声。林晚的指尖偶尔会碰到陈峰的皮肤,温热的触感让两人都微微一顿,又快速移开。处理完伤口,林晚收拾好草药和布条,坐在陈峰身边,看着远处渐渐落下的夕阳,终于忍不住轻声问:“你到底为什么藏物资?”
陈峰深吸一口气,身体的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他转头看向林晚,她的侧脸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眼底还残留着未散尽的委屈。他知道,这个问题如果再不解释清楚,两人之间的裂痕只会越来越大。“我不是想独自逃生,”陈峰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疲惫,“我们不知道航行多久才能遇到船只,万一遇到风暴,物资被冲走,或者长时间找不到救援,这些额外的物资就能派上用场。我只是想多做一手准备,没告诉你,是怕你多想,没想到反而让你误会了。”
他的话音刚落,礁石岛的另一侧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海鸟惊叫声,成群的海鸟从礁石后面飞起,慌乱地向远处逃窜。两人同时警惕地看向声音来源,借着最后的余光,隐约看到水中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在快速游动,搅动得海水泛起涟漪,看起来十分危险。陈峰立刻握紧身边的船桨,林晚也下意识地站起身,做好了防御的准备。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暂时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也让他们意识到,在这茫茫大海上,危险无处不在,他们需要放下误会,并肩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