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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的“无”中,风无极指尖那点混沌微光绽放的刹那,这片连“存在”概念都稀薄的地带,第一次被“光”所充斥。

那并非寻常意义上的光芒,而是一种“可能性”的具现,是“有”对“无”最直接的宣言。

混沌微光所过之处,“无”如同被煮沸的油锅,剧烈地翻滚、沸腾起来!并非是物质层面的沸腾,而是概念层面的激烈排斥与对抗。“无”的意志发出尖锐的、仿佛亿万世界同时崩碎般的无声咆哮,化作无数无形的利刃、枷锁、漩涡,从四面八方挤压、切割、吞噬着那点微光,以及微光笼罩下的风无极。

风无极的身影在“无”的狂暴反扑中,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看似随时可能倾覆,却又始终稳稳屹立。他周身的混沌微光明明灭灭,看似微弱,却坚韧无比,任凭“无”如何侵蚀,都无法真正将其磨灭,反而在对抗中,微光似乎越来越凝实,隐隐勾勒出某些模糊难辨的古老符文轮廓。

“汝……究竟……是何物?” “无”的意志咆哮中,首次透出了一丝惊疑不定。它存在了无尽岁月,吞噬了不知多少“存在”,包括上古道主,却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的情形——对方的力量本质,似乎并非它熟知的任何一种鸿蒙本源,甚至不是单纯的对立面,而是某种更古老、更源头的东西。

风无极没有回答,他闭着双眼,仿佛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点微光与“无”的对抗中,又仿佛在感知着什么。他的意识,正顺着微光与“无”的交锋处,如同最细微的根须,向着这片“绝对虚无”的最深处,最核心处,蔓延、探索。

时间在这里没有意义,空间在这里亦是虚无。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古。

风无极的意识,终于触碰到了“无”的核心。

那里,并非一片空寂。

他“看”到了……一道裂痕。

一道存在于鸿蒙大道最根源处的、细微却贯穿了“存在”与“虚无”的裂痕。

裂痕的一边,是蓬勃、演化、无尽的“有”,是鸿蒙万界,是诸天生灵。而裂痕的另一边,便是这片吞噬一切、否定一切的“无”。

这道裂痕,并非天然生成,其边缘残留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开天辟地之初的“创世”与“灭世”交织的恐怖道伤。裂痕本身,在不断弥合,却又被一股源自“无”内部的、充满怨恨与不甘的残破意志所阻挠,甚至被其利用,不断从“有”的那一侧汲取养分(被吞噬的存在),维持着“无”的扩张。

而在那残破意志的最深处,风无极的意识捕捉到了一缕……熟悉到令他灵魂都为之颤栗的气息。

七个纪元前……那场席卷整个鸿蒙,几乎打崩了大道根基的终极大战……那一抹毅然决然、以身补道、最终却黯然陨落的惊世剑意……

如同惊雷,在风无极的识海最深处炸响。

那惊世剑意,仿佛隔着无尽岁月,沟动起了某些记忆!

嗡——!

一直沉寂于他识海深处的“系统”,在这一刻,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那光芒并非向外,而是向内,如同钥匙,狠狠插入了风无极记忆最深处,那把尘封了七个纪元的锈蚀巨锁!

“宿主!不……主人!记忆……封印……松动了!”系统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所有的戏谑与轻松,变得激动、颤抖,甚至带着哭腔。

轰隆——!

仿佛星河倒卷,宇宙重开。

无数破碎的画面、浩瀚的感悟、磅礴的力量、以及那铭刻在真灵深处的不灭执念,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所有屏障,涌入了风无极的意识。

他看到了。

看到了七个纪元前,鸿蒙鼎盛,道主并立,一片繁荣。

看到了“无”最初只是鸿蒙大道演化过程中,自然产生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寂灭余韵”,如同光下的影,存在却无害。

看到了一场波及无数大千世界的惨烈道争,数位巅峰道主为了踏入那传说中“虚无缥缈”的境界,于鸿蒙根源处大打出手,几乎打穿了大道壁垒。

看到了一道不该出现的、凝聚了无穷贪婪、怨恨、绝望等负面道韵的禁忌神通,击中了那点“寂灭余韵”,如同火星落入油库。

“寂灭余韵”被污染、被催化、被扭曲,化作了拥有吞噬一切“存在”本能的恐怖怪物——“无”。它沿着那道被道争打出的裂痕,疯狂吞噬、膨胀,瞬间便重创了数位道主,并开始侵蚀鸿蒙大道本身。

他看到了一位身穿一袭白衣、眉目疏朗、眼神却坚毅如万古寒星的青年,手持一柄仿佛由万千星辰凝练而成的古剑,毅然站了出来。当时鸿蒙界最神秘,最惊才绝艳、也最有希望触及“道祖”之境的道主。

联合其余尚存的道主,与“无”展开了殊死搏杀。那一战,打得星河寂灭,万道哀鸣。一位位道主燃烧本源,相继陨落。

最终,那青年窥得了“无”的一丝本源真相,也看到了鸿蒙大道那道正在被“无”扩大的裂痕。他明白,仅靠当时残存的力量,已无法彻底消灭“无”。若放任不管,整个鸿蒙都将被其吞噬,重归混沌,甚至……连混沌都不存,化为绝对的“无”。

于是,他做出了一个决绝的选择。

他以自身超越所有道主的无上剑道为基,融合了陨落战友们的部分本源印记与最后执念,再截取自身大半不朽道果与真灵,炼制出了一件前所未有的“器物”——一个拥有独立灵智、能推演万物、辅助修行、承载着他全部记忆与最终计划的“道果系统”!

他将这“系统”与自身剩余的部分真灵碎片,一起送入了轮回,投入了下界一个微不足道的尘埃世界,等待着在未来的某个时机苏醒、归来。

而他自己的本体,则带着那柄星辰古剑,燃烧了剩余的一切,化作一道永恒的封印剑意,堵在了鸿蒙大道那道裂痕与“无”之间!

他以自身为塞,暂时堵住了“无”对鸿蒙本源的直接侵蚀,也为鸿蒙万界争取了七个纪元的喘息之机。但代价是,他的本体意识与那道剑意,将永远承受“无”无休止的冲刷与侵蚀,直到彻底磨灭。

而“无”,也因青年这决死一击,被重创沉寂了漫长岁月,直到最近几个纪元,才逐渐恢复过来,并开始更隐秘、更狡猾的渗透与吞噬。

风无极……不,此刻记忆如潮水般回归的他,应该被称为——青年的转世身,或者说,是那青年为了完成最终计划,留下的后手与真正的“本体”!

那所谓的“系统”,便是他前世大半道果与记忆的载体,是他为自己归来铺就的道路!

“原来……如此。”风无极缓缓睁开双眼。

眸中,再无之前的平静淡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万古沉浮、看透生死轮回、背负着战友遗志与诸天希望的深邃与沧桑。那点指尖的混沌微光,此刻已然化作一团温顺却蕴含着开天辟地之威的光焰,静静燃烧。

他看向这片“无”,目光仿佛穿透了那疯狂咆哮的意志,直接落在了那道残破的、充满了惊世剑意与“无”之怨恨交织的裂痕封印上。

“辛苦了,老友。”他轻声道,不知是对那坚持了七个纪元的封印剑意说,还是对识海中那激动呜咽的“系统”说。

“主人!您……您终于想起来了!”系统(前世道果)的声音带着哽咽。

“嗯,都想起来了。”风无极感受着体内那随着记忆复苏而开始真正苏醒、融合的磅礴力量。那并非简单的修为恢复,而是真灵归位,道果重聚,前世今生的修行感悟与力量根基开始水乳交融,向着一个全新的、他前世都未曾真正踏足的境界攀升……道祖!

“无”的意志似乎也察觉到了风无极身上发生的惊人变化,那源自星穹本体的同源气息,更是让它暴怒到了极致!就是这个人!这个该死的异数!七个纪元前坏它好事,七个纪元后转世归来,依旧要阻它!

“风……无……极!!!”

无边无际的“无”彻底沸腾了,不再保留,所有的力量凝聚,化作一道纯粹到极致的“终结之矛”,带着湮灭万道、让一切存在回归虚无的恐怖意志,朝着风无极狠狠刺来!这一击,已经超越了寻常道主理解的范畴,是“无”积累了七个纪元的怨恨与力量的彻底爆发!哪怕是一位巅峰道主在此,也会被瞬间“虚无化”,连真灵印记都不会留下!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风无极却只是轻轻叹息一声。

他抬起手,那团混沌光焰飘然而起,悬于掌心。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玄奥复杂的法诀。

他只是对着那刺来的“终结之矛”,以及其后方无穷无尽的“无”,将掌心轻轻一推。

“散了吧。”

平淡的三个字,却仿佛蕴含着至高无上的律令。

言出,法随。

那恐怖的“终结之矛”,在触及混沌光焰的瞬间,便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悄无声息地消散、分解,还原成最原始的、无害的“寂灭道韵”,然后被光焰吸收。

紧接着,光焰微微膨胀,柔和的光芒如同水银泻地,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光芒所及,那沸腾的、充满恶意的“无”,如同被净化了一般,翻滚平息,恶意消散,重新变回了最初那道鸿蒙大道自然衍生出的、宁静的“寂灭余韵”。

而那阻挠裂痕弥合、充满了怨恨的残破意志,在光芒中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哀鸣,便彻底烟消云散。

鸿蒙大道根源处,那道贯穿了七个纪元的裂痕,失去了阻碍,在鸿蒙本源自然的力量下,开始缓缓蠕动、弥合。

风无极静静地站在逐渐恢复平静的“寂灭余韵”中,看着那道裂痕慢慢变小。他掌心的混沌光焰,此刻已然化作了一枚古朴玄奥、仿佛蕴含着一个完整宇宙生灭循环的印记。

这枚印记,不属于鸿蒙九源任何一种。

它是“有”的极致,也是“无”的包容。

是创生,也是终结。

是星辰,也是尘埃。

是过去,也是未来。

它……是“道”的显化,是超越了“道主”,凌驾于鸿蒙万道之上的境界体现。

鸿蒙唯一的道祖之境!

并非修炼某种本源而成,而是自身便是“道”的源头之一,一念可定万界生灭,一言可改大道法则。

风无极低头,看着掌心这枚“道祖印记”,感受着体内那无所不能、却又返璞归真的浩瀚伟力,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也闪过一丝疲惫。

七个纪元的轮回,战友的牺牲,漫长的等待,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他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归墟,看到了鸿蒙界,看到了那正在紧张备战、忧心忡忡的八位道主,看到了无极道宗,看到了无数生灵。

“该回去了。”

他轻声自语,一步迈出。

下一刻,他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时间之河的上空。

而在他离开后,那片重归平静的“寂灭余韵”深处,那道即将彻底弥合的裂痕边缘,一丝微不可察的、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更加隐晦深邃的黑暗,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隐没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风无极并未察觉。

他的归来,无声无息,却瞬间被鸿蒙界所有道主级存在感知。

因为,他并未刻意收敛气息。

那股浩瀚、崇高、仿佛与鸿蒙大道同源而出、却又超然其上的无上道韵,如同平静湖面投下的巨石,瞬间席卷了整个鸿蒙界!

八位正在疗伤磨合的道主,猛地抬头,看向时间之河方向,眼中充满了无与伦比的震撼与难以置信。

整个鸿蒙界,万道齐鸣,天花乱坠,地涌金莲!

一个超越所有认知、凌驾于万道之上的意志,君临此界!

风无极立于虚空,目光扫过下方,声音平和,却响彻在每一位生灵的心头:

“无之患,已除。”

“鸿蒙当安。”

话音落下,举世皆寂。

旋即,便是席卷诸天的、震耳欲聋的欢呼与朝拜之声!

“恭迎道祖归来!”

“无极道祖!万劫不朽!”

声浪之中,林芷韵热泪盈眶,望着空中那道仿佛撑起了整片天地的身影,哽咽着,与所有人一同,深深拜下。

新的时代,自这一刻,真正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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