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星”几乎是撞进“巢穴”入口的,车身上好几处焦黑的擦痕和弹坑,冒着缕缕青烟。秦雨墨最后一个从机枪位缩回来,脸颊被寒风冻得发紫,但眼神亮得吓人。
车刚停稳,阿哲就哆嗦着手去摸那几根金灿灿的高能燃料棒,嘴里念念有词:“宝贝儿……可算把你们弄回来了……”
陈默没空管他,跳下车就直奔那台苟延残喘的地热机组。
“林风!把一号燃料棒的接口资料调出来!阿哲!别摸了!过来干活!”陈默吼了一嗓子,声音在洞穴里嗡嗡回荡。
阿哲如梦初醒,抱着燃料棒连滚爬地冲过来。两人围着老旧的发电机组,跟做心脏搭桥手术似的。阿哲用他那双巧手,在机组控制面板后侧找到一个尘封已久的备用能源接口——那是旧时代设计用来连接应急电源的。
“老陈,把那根转换线拿来!对,就是印着‘军规’那根!”阿哲额头冒汗,手却稳得出奇。陈默从空间里精准取出配件。
林风在控制台前飞快敲打,调出发电机组的底层协议。“接口协议匹配度72%,可以直接供电,但效率会损失28%。需要绕过原来的稳压模块,直接接入主电路……”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续上命再说!”阿哲把转换线一头怼进燃料棒接口,另一头接上他临时改造的转接器。“准备接入!三、二、一——接!”
嗤啦!
一道幽蓝色的电弧闪过,整个地热机组猛地一震,那烦人的“吭哧”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涡轮转速表上的指针开始缓慢而坚定地攀升,发电功率读数从危险的红色区域,一路跳回绿色区间,甚至比故障前还高了15%!
洞穴里的灯光肉眼可见地变得更稳定、更明亮。供暖系统的出风口,吹出的风明显更热了。
“成了!”阿哲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脸上却笑开了花,“燃料棒输出稳得一匹!这下咱们起码能撑三个月!不,如果省着点用,配合地热机组自己发的电,能撑半年!”
陈默也松了口气,擦了把额头的汗。这才感觉后背火辣辣地疼——刚才在车里被颠的,估计撞青了。
秦雨墨默默递过来一瓶水,自己则开始检查车上那挺机枪的损耗。
林风调出实时数据:“能源储备目前处于高位。地热机组运行平稳,新接入的燃料棒能量输出稳定在87%。不过……”她顿了顿,“我们的这次‘借阅’行为,显然激怒了‘c.c.A.’。他们的追击部队在我们摆脱后,在附近区域进行了长达两小时的密集搜索。虽然‘北极星’的伪装和静默模式发挥了作用,但他们肯定已经知道这片区域有‘不速之客’了。”
气氛一下子又凝重起来。
四个人(加上凑过来的“铁爪”和“疤眼”)围坐在技术区那张破桌子边,桌上摆着几盒刚加热的野战口粮,但没人有胃口先动。
“说说吧,”陈默撕开一包压缩饼干的包装,咬了一口,“咱们这算把人得罪死了吗?还是说……有缓?”
阿哲往嘴里塞了块肉干,含糊不清地说:“我看悬。咱们这是摸了老虎屁股,还拔了它几根毛。人家那阵仗,那装备,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要我说,咱们闷声发大财,赶紧用这些燃料棒把家里设备升级升级,然后……搬家!离这帮大爷远点!”
秦雨墨摇了摇头:“搬家不现实。‘巢穴’是我们花了大力气建起来的,地热资源就在脚下。而且,‘c.c.A.’展现出的科技水平,很可能掌握着我们急需的其他东西——不仅仅是能源。这次我们只‘借’了皮毛。”
“雨墨姐的意思是……”林风推了推眼镜,“我们还应该跟他们接触?”
“不是应该,是可能不得不。”秦雨墨冷静分析,“我们这次能成功,很大程度上是钻了空子,利用了他们对‘外围设施’的相对疏忽,以及暴风雪的掩护。现在他们肯定加强了戒备,类似的行动很难复制第二次。而我们,不可能永远靠‘借’来的燃料棒过日子。我们需要稳定的、可持续的能源解决方案,需要他们的技术,至少是部分技术。”
陈默默默听着。秦雨墨说的在理。这次是运气好,下次呢?而且,就像她说的,“c.c.A.”展示出的冰山一角,已经让人心惊。他们的医疗技术呢?材料技术呢?农业技术呢?如果“火种计划”真要实现,闭门造车是行不通的。
“但是怎么接触?”阿哲挠头,“举着白旗过去说‘嗨,哥们儿,前几天偷你们家东西的是我们,现在想跟你们交个朋友,顺便再要点技术’?我怕人家直接一炮把我们轰成渣。”
“当然不能那么傻。”林风调出一些数据,“我分析了他们追击时的通讯片段——虽然加密了,但有一些公开的频道呼叫代码和应答模式。他们是一个组织,不是土匪。而且,从他们堡垒的规模和运行模式看,他们似乎更倾向于……秩序和保存,而非纯粹的扩张和掠夺。这或许是个突破口。”
陈默放下手里的饼干,目光扫过同伴:“所以,你们的意见是——尝试接触?即使冒着巨大风险?”
秦雨墨点头:“风险与机遇并存。我们可以尝试一种……有限的、谨慎的接触。比如,用我们这次‘获得’的、对他们而言可能不那么敏感,但又能显示我们诚意和价值的‘东西’,作为‘敲门砖’。”
阿哲眼睛一亮:“你是说……用我们手里的技术资料?或者……我们改造‘北极星’和那些外骨骼的技术思路?这些可是咱们自己琢磨出来的独门手艺!”
“或者,”林风补充,“我们也可以透露一部分关于‘统一纪元’的情报。从‘c.c.A.’与变异生物交战,以及他们的戒备等级来看,他们很可能也在应对某些威胁。‘统一纪元’的疯狂,或许是我们共同的话题。”
陈默沉思良久。这无疑是一步险棋。但就像秦雨墨说的,闭门造车,永远无法真正解决“巢穴”的长远问题,更别提什么“火种计划”了。
“铁爪”用大脑袋拱了拱他的腿,低呜一声,仿佛在说:你决定,我们跟你。
“疤眼”也凑过来,舔了舔陈默的手。
陈默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林风,尝试用你能找到的最隐蔽、最不容易被追踪的方式,向‘c.c.A.’的方向发送一段经过复杂加密的、非常简短的信号。信号内容……”
他顿了顿,字斟句酌:
“就写:‘无意冒犯。为生存所迫,取用贵方能源少许。有关于‘统一纪元’及北方威胁的重要情报,愿做交换。另,我们手中有一些旧时代军工技术改良方案,或可互鉴。如感兴趣,可指定时间地点,进行一次性、非敌对接触。’”
“记住,信号要弱,要像自然干扰一样难以捕捉。我们只发一次,绝不重复。如果他们有心,会注意到并尝试破译。如果他们没反应,或者反应是攻击性的……那我们就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这是赌博。但拥有了新燃料棒带来的“底气”,以及从“c.c.A.”那里“借”来的喘息之机,“巢穴”似乎有了那么一点,坐在赌桌旁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