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洞内的空气凝重得几乎要凝结成冰。邵明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浅促,每一次吸气都像在拉扯着最后一丝生命。他脸颊上那不正常的潮红已经褪去,转而蒙上一层令人心悸的灰败色,仿佛死亡正在他的皮肤下悄然蔓延。偶尔的肢体抽搐不再是单纯的疼痛反应,而是身体机能即将崩溃的前兆。
秦雨墨跪在他身侧,手指搭在他颈动脉上,感受着那微弱而紊乱的搏动。当她抬起头的刹那,眼中最后一丝希望的光芒熄灭了。
“感染性休克前兆。”她的声音低沉而克制,却像一把冰锥刺进每个人的心脏,“没有特效抗生素和强心针…恐怕…撑不过几个小时了。”
这句话在狭小的岩洞里回荡,带着终审判决般的重量。林风猛地一拳砸在岩壁上,指关节瞬间渗出血迹,他却感觉不到疼痛。拥有亿万吨物资又如何?在这个距离文明只有一步之遥的荒野里,他们却要眼睁睁看着战友的生命一点点流逝。
陈默站在洞口,背影僵硬如石。风雪拍打在他的脸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寒冷。意识深处,那片庞大的异能空间里堆积如山的物资此刻显得如此讽刺——成吨的食物、成箱的衣物、无数的日用品,在生死面前全都变成了无用的累赘。他疯狂地在意识中翻找着,掠过一箱箱罐头、一袋袋大米,却找不到任何能挽救生命的东西。
“难道这个能力,就真的只能做个仓库管理员吗?”这个念头像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内心。
就在这极致的绝望中,当陈默的意识再次扫过空间内那些冰冷的物资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突然攫住了他。
他感知到了——不是用眼睛,而是用某种更深层的意识——邵明身边那盒即将耗尽的止痛药片。那不再是简单的物体,而是带着某种微弱的“特性”,一种关于“缓解疼痛”的抽象概念,被他此刻高度集中的精神力无意中捕捉并放大了。
这个感知只持续了一瞬,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照亮了一个从未设想过的可能!
陈默猛地转身,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炸开:
既然空间能收取、存放死物,那能不能直接作用于活人?能不能将空间那“绝对保存”的规则,或者说他自身的精神力量,强行灌输进去,用来维系、甚至扭转生命的流逝?
他不知道答案,这完全超出了他对异能的认知。这是一场豪赌,赌注是邵明的生命!
但没有时间犹豫了!
“按住他!”陈默的声音嘶哑而急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秦雨墨和林风虽然不明所以,但被陈默眼中那种从未有过的骇人光芒所震慑,下意识地听从指令,死死按住了因痛苦而微微挣扎的邵明。
陈默冲到邵明身边,双手猛地按在他滚烫的额头和冰冷的胸膛上!他闭上眼,全部的意识、全部的精神力,不再投向那庞大的物质空间,而是疯狂地、毫无保留地涌向邵明体内!
他在做一件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事情——试图用空间异能,强行“定义”并“维持”邵明的生命状态!
“活下去!给我活下去!”陈默在心中疯狂地嘶吼。
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剧烈消耗,头痛欲裂,眼前开始发黑,鼻端涌出温热的液体。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闯入了一片燃烧的废墟——那是邵明的身体,到处是肆虐的火海和断裂的支柱。他笨拙地、粗暴地试图用自己的力量去“覆盖”那些火焰,去“加固”那些支柱!
这过程极其凶险!他感觉邵明的生命之火在他的“覆盖”下非但没有旺盛,反而如同风中之烛般剧烈摇曳,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
就在陈默感觉自己也要被拖垮、即将失败的瞬间——
或许是极致的情绪驱动,或许是精神力在高压下产生了不可知的质变,又或许是邵明自身强烈的求生意志起到了关键作用…
陈默那原本只用于“死物”的空间异能,在邵明这个“活体”内部,发生了极其微妙而艰难的适应性偏转!
它无法直接治愈伤口、杀死细菌,但它似乎…强行“锁定”了邵明最糟糕的生理状态!
高烧没有退,感染没有消,但恶化的趋势,被一股外来的、冰冷而绝对的精神力量,硬生生地刹住了!
邵明原本急速衰竭的生命体征,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虽然依旧在危险区间,但不再继续下滑!他依旧昏迷,依旧高烧,但呼吸竟然奇迹般地稍微平稳了一丝,虽然微弱,却不再像刚才那样随时会断绝!
噗通!
陈默猛地脱力,向后栽倒,被林风一把扶住。他脸色苍白如纸,太阳穴青筋暴起,鼻血流淌而下,精神力几乎透支。
“陈默!”
“你怎么样?!”
陈默艰难地摆了摆手,目光死死盯着邵明。虽然效果微弱得可怜,并且需要他持续消耗巨大精神力来维持这种危险的“平衡”,但这意味着…他赌对了!他的异能,出现了新的可能性!
也就在这时,仿佛是被洞内剧烈的能量波动和精神力爆发所惊动,岩洞外传来了“铁爪”异常急促而固执的低吼声,甚至用巨大的爪子开始刨动洞口的积雪!
陈默猛地看向洞口,又看了看暂时被从死亡线上拉回一点点的邵明。
他深吸一口气,用袖子擦掉鼻血,挣扎着站起来。
“林风,看好邵明!秦雨墨,警戒!”他的声音因精神力透支而沙哑,却带着一种绝境逢生的锐利,“‘铁爪’不对劲,它好像要告诉我们什么!”
他抓起最后几块肉干,毫不犹豫地冲出了岩洞,向着风雪中那模糊而焦急的巨兽身影迎去。
转折,已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