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哥本哈根的安全屋，已是深夜。林轩推开门的瞬间，就感觉到一股低气压迎面扑来。客厅里只亮着一盏落地灯，凌霜独自坐在阴影中的沙发上，身上还是那件深灰色max mara大衣，但领口竖着，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在昏暗中亮得惊人的琥珀色眼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空气中弥漫着冰冷的沉默，还有一丝极淡的、属于凌霜的、带着雪松和琥珀尾调的冷香（Le Labo Santal 33），此刻这香味闻起来却有点……呛人。
夜蔷薇穿着丝质睡裙，盘腿坐在旁边的地毯上捣鼓一堆电子零件，看到林轩进来，立刻丢给他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用口型无声地说：“冰、山、爆、发、了！”
柳烟则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从厨房门口探了下头，又迅速缩了回去。
林轩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这关不好过。他脱下带着室外寒气和……一丝维罗妮卡香水味的外套，挂好，走到凌霜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
“拿到了。”他言简意赅，将维罗妮卡给的加密平板放在茶几上，“乌鸦峡湾的详细地图和坐标，还有‘幽冥’小队已抵达特罗姆瑟的情报。”
凌霜没看平板，目光依旧锁在他脸上，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比外面的寒风更刺骨：“哦。看来‘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她特意加重了“工作”两个字。
林轩揉了揉眉心：“必要的应酬。情报是真的，这就够了。”
“应酬到需要去桑拿房‘深入交流’？”凌霜冷不丁地抛出这句话，嘴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他的表象，看到不久前的蒸汽氤氲和那只不安分的手。
林轩心中一震，她怎么会知道？！他看向夜蔷薇，夜蔷薇立刻举起双手，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是我！别看我！我什么都没说！可能是……呃……女人的直觉？或者，你身上沾了那女人的骚味儿？”她说着还故意吸了吸鼻子。
林轩脸色沉了下来，看向凌霜：“你跟踪我？”
“我没那么无聊。”凌霜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但紧绷的下颌线暴露了她的怒意，“是维罗妮卡。十分钟前，她‘好心’地发来了一段桑拿房的……监控剪辑。角度选得不错，很能说明问题。”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着，几乎要掐进掌心。
林轩瞬间明白了。是维罗妮卡！那个女人果然留了后手，用这种方式挑拨离间，既是报复他在桑拿房的拒绝，也是进一步试探他和凌霜的关系！好毒辣的手段！
“那是她单方面的挑衅，我推开了她。”林轩压下怒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可信，“合作需要情报，但我有底线。”
凌霜沉默了几秒，忽然站起身，大衣下摆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最好如此。”她丢下这三个字，转身走向卧室，关门的声音比平时重了三分。
客厅里剩下林轩和一脸看好戏的夜蔷薇。
“哇哦，修罗场啊！”夜蔷薇凑过来，用手肘捅了捅林轩，挤眉弄眼，“怎么样？维京玫瑰的桑拿服务，‘手’感如何？有没有血脉偾张、欲火焚身？”
林轩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你想试试被冻成冰雕的感觉？”
“切，没劲。”夜蔷薇撇撇嘴，又正色道，“不过说真的，维罗妮卡这招够狠的。她这是逼着你站队，或者至少，在凌美人心里埋根刺。咱们得加快动作了，不然迟早被这女人玩死。”
“我知道。”林轩拿起平板，开始仔细研究乌鸦峡湾的地图。维罗妮卡提供的信息非常详尽，包括几条隐秘的水路、几个可临时躲避的冰洞、以及标注出的几处疑似“幽冥”活动区域和……一个用特殊符号标记的、位于峡湾中段的小型考察站。
“看来，我们得先去一趟特罗姆瑟了。”林轩指着地图上挪威北部的那个港口城市，“‘幽冥’的人在那里，那个考察站也可能是线索。我们需要一个可靠的本地向导，以及适应极地环境的装备。”
“交给我！”夜蔷薇一拍胸脯，“装备好说，我认识几个军火贩子兼户外狂人，搞点极地生存装备和武器小意思。至于向导嘛……”她摸着下巴，眼神贼亮，“特罗姆瑟那边，我好像还有个‘老相好’，是个开破冰船兼搞气象研究的狠角色，叫‘北极星’莎拉，就是脾气有点爆，但绝对靠谱！我联系她！”
计划迅速制定。第二天，四人搭乘最早的航班，从哥本哈根飞往特罗姆瑟。航班上，凌霜全程戴着耳机闭目养神，对林轩视而不见。林轩也乐得清静，继续研究地图和调动体内能量，适应逐渐寒冷的气候。柳烟则紧张又好奇地看着窗外的云海和下方逐渐出现的、被冰雪覆盖的壮丽峡湾与山脉。
特罗姆瑟，北极圈内的最大城市，被称为“北极之门”。飞机降落时，窗外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虽然只是初冬，但寒意已经刺骨。四人裹紧了厚厚的防寒服（加拿大鹅 \/ canada Goose），走出机场，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
夜蔷薇联系的“北极星”莎拉，开着一辆改装过的、看起来能碾碎一切的奔驰乌尼莫克（mercedes Unimog）越野卡车来接他们。当这个女人从驾驶室跳下来时，连林轩都微微侧目。
莎拉看起来三十岁左右，身高接近一米八，身材高大匀称，充满了力量感，绝不是柔弱类型。她有一头如同成熟麦浪般的金色长发，随意扎成麻花辫甩在脑后，发梢带着自然卷。皮肤是长期暴露在极地阳光下的小麦色，带着健康的红晕。五官立体深邃，眉毛浓密，眼睛是清澈的湖蓝色，眼神直接、锐利，充满了野性和活力。鼻梁高挺，嘴唇饱满，没有涂口红，透着自然的健康色泽。她穿着一身亮橙色的极地防寒服（helly hansen），但拉链只拉到一半，露出里面灰色的抓绒衣和清晰的锁骨线条。下身是结实的防水冲锋裤和一双厚重的雪地靴（Sorel），整个人像一头矫健的北极母狼，充满了原始的生命力。
“蔷薇！你还没死啊！”莎拉大笑着，用带着浓重北欧口音的英语打招呼，声音洪亮，上来就给了夜蔷薇一个结实的熊抱，几乎把她抱离地面。然后她的目光扫过林轩、凌霜和柳烟，尤其是在林轩和凌霜身上停留了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和玩味：“哇哦！还带了新朋友？还是这么……漂亮的东方娃娃？蔷薇，你转行当人口贩子了？”
“去你的！”夜蔷薇捶了她一下，介绍道，“这是林轩，凌霜，柳烟。伙计们，这是莎拉，特罗姆瑟最棒的向导兼疯婆子，外号‘北极星’。”
“欢迎来到世界的尽头，孩子们。”莎拉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笑容阳光极具感染力，与维罗妮卡那种精致危险的美完全不同，是一种健康、粗犷、直击人心的美。她主动向林轩伸出手，握手有力，“林？听说你们要去乌鸦峡湾找刺激？胆子不小啊！那地方这个季节，可不是闹着玩的。”
“有备而来。”林轩简短回应，能感觉到莎拉手掌的粗糙和力量。这个女人不简单。
莎拉又看向凌霜，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哇，这位妹妹，你长得可真像我在博物馆看到的一尊东方冰雪女神雕像！就是脸色冷了点，不过配这天气正好！”她性格外向，自来熟。
凌霜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表情依旧冷淡，但眼神稍微缓和了一点，似乎对莎拉这种直爽的性格并不反感。
莎拉不以为意，哈哈一笑，招呼大家上车。乌尼莫克内部空间宽敞，改装成了简易的房车模样，温暖舒适，充满了咖啡、机油和一种淡淡的、类似松木的清新气息（莎拉自用的香水？byredo Super cedar？）。
车子驶向莎拉位于特罗姆瑟郊外的木屋基地。路上，莎拉一边熟练地驾驶着庞然大物在积雪的路上行驶，一边介绍着情况：“你们要找的那个废弃考察站，我知道。几年前一个德国研究所建的，后来据说因为经费和……一些怪事废弃了。最近确实有些生面孔在附近活动，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至于乌鸦峡湾深处，现在冰情复杂，我的小船进不去，得等合适的天气窗口，或者……找条更结实的破冰船。”
她透过后视镜看了林轩一眼：“不过，在出发前，我得先确认一下你们的‘成色’。极地不是游乐场，光有漂亮脸蛋可不行。待会儿到了地方，有个小测试。”
车子在一栋靠近峡湾、被厚厚积雪覆盖的红色木屋前停下。木屋很大，带着仓库和码头。众人下车，寒意更重，呼出的气瞬间成霜。
莎拉从仓库里拖出几个雪地摩托（Ski-doo）头盔和几套更专业的极地行动服（Arc‘teryx Leaf cold wx），扔给大家：“换上，跟我来。”
众人换上厚重的装备，跟着莎拉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屋后一片开阔的、被冰雪覆盖的坡地。莎拉指着不远处几个用红色旗帜标记出的复杂路线，包括深雪跋涉、冰壁攀爬和模拟冰裂缝跨越等科目。
“标准极地适应性和基础技能测试。”莎拉双手叉腰，看着他们，“谁先来？林？看你体格不错，试试？”
林轩点点头，活动了一下手脚。体内冰晶能量运转，周围的严寒对他反而有种亲切感。他深吸一口气，身形一动，如同猎豹般窜出！在及膝的深雪中，他的速度竟然快得惊人，脚步轻盈，仿佛不受阻力影响，迅速通过跋涉区。来到冰壁下，他手脚并用，指尖凝聚微不可查的寒气，增加摩擦力，如同壁虎般敏捷地攀上垂直的冰面，动作干净利落。最后面对模拟冰裂缝，他一个助跑，轻松跃过，落地平稳。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到规定时间的一半就完成了。连莎拉都看得眼中异彩连连，吹了声口哨：“哇哦！厉害啊！哥们儿，你以前是干特种兵的？还是在南极训过企鹅？这雪地行进和冰壁技术，绝了！”
凌霜看着林轩在雪地中矫健的身影，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但很快恢复平静。
“该你了，冰美人儿。”莎拉看向凌霜，带着挑战的笑意。
凌霜没说话，默默走到起点。她虽然不像林轩那样有异能辅助，但身体素质极佳，训练有素。只见她在深雪中步伐稳健，利用巧劲减少阻力，速度虽不及林轩，却异常沉稳。攀爬冰壁时，她核心力量惊人，动作精准而高效，展现出极强的身体控制力。跨越冰裂缝时，姿态优美如羚羊，充满力量感。
完成后，她气息微喘，脸颊因运动泛起红晕，在雪地映衬下，竟有种惊心动魄的艳色，让莎拉都看呆了一瞬。
“哇！你也棒极了！”莎拉由衷赞叹，“漂亮又厉害！我喜欢！”
接下来是柳烟，她虽然害怕，但在夜蔷薇的鼓励和林轩的暗中保护下，也磕磕绊绊地完成了基础项目，小脸冻得通红，却带着完成挑战的兴奋。
最后是夜蔷薇，她……直接耍赖。“哎呀，这种体力活不适合我这种技术型人才！”她掏出一个无人机控制器，“看我给你们表演个雪地空中芭蕾！”说着，操纵一架小型无人机在雪地上空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引来莎拉一阵大笑。
测试结束，莎拉对这支“奇怪的队伍”有了新的认识。“不错！看来不是来送死的菜鸟。行了，初步认可！进屋暖和暖和，我给你们弄点热乎的吃的，然后详细规划路线！”
众人回到温暖的木屋，脱下厚重的外套。莎拉煮了浓香的驯鹿肉汤和热咖啡。围着壁炉，开始商讨具体计划。莎拉提供了几条进入乌鸦峡湾的路线选择，分析了冰情和天气，并提到了一个关键信息：根据她的气象监测，三天后有一个短暂的天气窗口，风力小，能见度高，是进入峡湾的绝佳时机。但同时也监测到，有一艘没有标识的中型破冰船也在附近海域活动，行踪诡秘。
“看来，‘幽冥’的人也盯上那个天气窗口了。”林轩沉声道。时间紧迫。
“所以，我们得抢在他们前面，或者……想办法让他们过不去。”莎拉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好战的光芒，“我的‘北极光’号虽然不大，但改装过，速度快，熟悉水道，玩捉迷藏，他们未必是对手。”
计划大致商定，气氛稍微轻松了一些。莎拉是个豪爽健谈的主人，不停地讲着北极的趣事和冒险经历，逗得柳烟咯咯直笑，连凌霜的嘴角都偶尔会微微上扬一下。夜蔷薇则和莎拉插科打诨，互相爆料，俨然一对损友。
林轩坐在窗边，看着外面无尽的黑夜和远处峡湾中漂浮的冰山，心中却无法完全放松。维罗妮卡的阴影、幽冥的威胁、神秘的祭坛、还有身边这几个关系微妙复杂的女人……前路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他看了一眼正在安静喝汤的凌霜，她似乎感应到他的目光，抬起头，两人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又迅速分开，但某种默契，似乎在极地的寒风中，悄然复苏了一丝。
三天。他们只有三天的准备时间。北极的冒险，才刚刚开始。而那位如同北极光般绚烂而难以捉摸的向导莎拉，又会在这场冒险中，扮演怎样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