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贾张氏的质问,易中海神色平静。
他端着茶杯,只是淡淡地回应道:“菜都上齐,等老太太过来,咱们便开饭。”
贾张氏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她压根儿不信易中海所言。
在她心里,易中海肯定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好菜必定藏着掖着。
这般想着,她嘴上更是不依不饶:“东旭师傅,您就别跟我兜圈子了,肉菜究竟在哪儿呢?赶紧端上来呀,再不上,我这口水都快止不住地往下流了。”
话一说完。
她根本不等易中海回答,便径直朝着灶台冲去。
她心急火燎地掀开第一个锅盖。
只见锅内空空如也,锅底被刷得干干净净,不见丝毫食物的踪迹。
她又赶忙掀开第二个锅盖,依旧是空的,连一星半点的油花都寻觅不到。
贾张氏心里“咯噔”一下。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将她紧紧笼罩。
她仍不死心。
急忙转过头,目光直直地盯着正在解围裙的周爱菊。
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一丝颤抖:“爱菊,东旭师傅……他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倘若真是如此,这年夜饭可怎么下咽?
全是素菜的年夜饭?
这简直比平时吃的还差。
莫说在这四合院里找不出第二家,恐怕就连阎老抠家,年夜饭桌上也必定会有个鸡蛋吧!
周爱菊被她这般直勾勾地盯着,浑身不自在。
脸上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眼神躲闪,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
恰似一根钢针,瞬间戳破贾张氏心中所有的幻想与期待。
她彻底失控了。
“好你个易中海!”
贾张氏猛地转过身,双手往腰间一叉,三角眼瞪得滚圆。
那尖锐的声音,仿佛都能划破玻璃:“你这是故意的吧!亏你还是轧钢厂的中级钳工,厂里的先进分子!居然拿这样的年夜饭来打发我们?…”
“…一桌子全是萝卜白菜,连点荤腥都没有!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你这老脸往哪儿搁?人家不得戳你脊梁骨,把你笑话死!”
她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飞溅老远:“早知道你这么抠门,还不如早早跟我说!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会凑点猪肉出来,好让大家伙儿过个像样的年!你这做得也太不地道了吧!”
易中海正端着茶杯喝水。
听闻此言,气得差点一口水喷出来,险些当场被气死。
昨天自己好言好语去她家,恳请她赞助点东西。
她要么装作没听见,要么就对自己破口大骂。
现在倒好。
竟还有脸在这儿放马后炮,阴阳怪气地数落自己?
易中海怒不可遏,将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都省点吧,吃素多好,清淡又养生,对身体有益。”
眼看这年夜饭还未开始,便要先引发一场激烈争吵。
就在这时。
聋老太拄着拐杖,慢悠悠地从门外走进来。
“大过年的,吵吵嚷嚷成何体统!不嫌晦气啊!”
聋老太将拐杖往地上用力一顿,声音虽不大,却自带一股威严:“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非要像乌眼鸡似的,恨不得把房顶给掀了?”
贾张氏一见聋老太来了,仿佛瞬间找到了同盟。
立刻指着桌上的菜,哭天抢地地诉苦:“老太太,您可得评评理呀!您瞧瞧,这也能叫年夜饭吗?这简直连我们乡下的猪食都比不上啊!”
聋老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眉头一下子紧紧拧成一个疙瘩。
她在心里暗自抱怨:怪不得贾张氏这老太婆,像疯狗一样大喊大叫,小易这事儿办得确实太不像话了!
年夜饭居然只准备这么几个素菜,实在是太丢人了!
自己还满心期待着,能吃上几口热乎的肉解解馋呢。
刚才从何家门口路过,那飘出来的肉香,差点把自己的魂儿都给勾走了。
不满归不满。
但聋老太心里明白,这个时候,必须得站在易中海这边,先把场面稳住。
于是,她狠狠地瞪了贾张氏一眼:“行了,你给我闭嘴!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不想吃就滚回去啃窝窝头!”
贾张氏被她这一顿抢白,气得两眼直翻,却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只能满心不甘地坐回椅子上。
最后。
在聋老太的威慑下,这顿气氛诡异的年夜饭总算是开席了。
四个人围坐在,摆满萝卜白菜的饭桌旁,谁都不说话。
屋里,只能听见筷子与碗碟碰撞,发出的单调声响。
每个人的脸色,都如同家里死人般难看,心中却不约而同地憋着一股怨气:
都怪那个该死的傻柱!
要不是他不愿意一起过年,自己至于连口肉都吃不上吗!
…………
此时的何家。
呈现出的却是另一番温馨的景象。
色泽诱人的红烧肉、香气扑鼻的炖整鸡、酸甜可口的糖醋鱼、清爽美味的素三鲜,再加上一锅鲜美的菌菇汤。
四菜一汤。
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上。
何雨柱洗净双手,点燃两根红烛,烛光将整个屋子映照得暖意融融。
接着。
他又点燃三炷香,毕恭毕敬地插在香炉之中。
一直安静跟在身后的何雨水,望着条案上母亲的黑白遗像。
突然,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说道:“哥哥,我想爹妈了。”
何雨柱的内心猛地一颤。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早已逐渐接受自己的新身份。
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生活。
但何雨水这句带着哭腔的稚嫩话语,瞬间勾起他的回忆。
上一世家人的面容,父母妻女的模样,不受控制地一一涌上心头。
这里是除夕,是阖家团圆的夜晚。
不知道。
在另一个时空的他们,此刻是否也在欢度新年。
是否……
也会在不经意间,偶尔想起自己。
何雨柱只感觉眼眶一阵发热。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内心翻涌的情绪。
转过身,轻轻地摸了摸妹妹的头。
声音略带沙哑,却无比温柔地说道:“雨水,来,我们一起给妈妈拜一拜。”
兄妹俩一同跪在蒲团上。
对着那张已经褪色的黑白照片,郑重其事地磕了三个响头。
何雨水对于照片里的母亲,其实并没有太多深刻的印象。
但她知道。
妈妈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爸爸之外,对自己最好的人。
磕完头后,何雨柱拉着妹妹站起身,说道:“走,开饭吧,再不吃菜可就凉了。”
何雨水擦了擦眼睛,仰起小脸问道:“那爹呢?”
何雨柱微微一愣。
随即爽朗地嘎嘎一笑:“等你长大了,哥哥就带你去找他。”
他心里暗自想着,何大清活得好好的,可不能给他立牌挂像,更不能拜他。
一坐到饭桌前。
何雨水心中的那点哀愁,很快就被油光发亮的大鸡腿,给挤到九霄云外。
她抓着鸡腿啃得满嘴流油,脸上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
吃过晚饭,收拾好碗筷,院子里已然响起阵阵鞭炮声。
何雨柱拿出买的烟花和各种小鞭炮。
拉着妹妹的手,兴高采烈地加入到这场新年的狂欢之中。
“啪!啪!”
“呲——”
绚烂夺目的烟花,在漆黑如墨的夜空中骤然绽放。
那短暂而璀璨的光芒,照亮兄妹俩高高仰起的笑脸。
何雨柱凝视着那转瞬即逝的美丽,心中感慨万千。
上辈子的他,生活得太过疲惫。
为了家庭,为了事业,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陀螺般不停地旋转,却终究在忙碌中错过太多美好的风景。
这辈子。
他下定决心,要换一种截然不同的活法,活出属于自己的别样风采。
“当——当——当——”
远处钟楼的钟声,穿透寒冷的夜幕,缓缓敲响十二下。
新的一年,终于来临。
何雨柱抬头望向夜空,胸中涌起一股豪迈的激情,情不自禁地张开双臂,对着这个崭新的世界,放声呐喊:
“1951,我来了!”(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