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宇的语气很不客气，带着一丝不耐烦。
殷三缺没有理会他，目光越过人群，投向那栋笼罩在黑暗中的主楼。
他能感觉到一股阴冷而诡异的气息，正从那里缓缓渗透出来，与夜色融为一体。
“我就是你们请来的。”
殷三缺的声音沉稳。
赵宇一愣，随即嗤笑出声，眼神中的嘲讽更甚：“馆主？就你？骑着个破电驴来的馆主？”
他身后的几个队员也跟着发出了低低的笑声，显然对殷三缺的这副打扮感到非常滑稽。
“小子，别以为戴个面具就装高手。这里面的东西不是你能应付的，赶紧回家找你妈去吧，别把小命丢在这儿。”
赵宇的言语间满是嘲讽和不屑，他自认为已经给足了“面子”，没有直接赶人。
殷三缺依旧没有动怒，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他知道，言语上的争执毫无意义，实力才是最好的证明。
就在这时，一股无形的波动从神病院主楼内扩散开来。
它悄无声息，却又无孔不入，像潮水般瞬间淹没了警戒线外的所有人。
那是一种混杂着悲伤、痛苦、怨恨的极致绝望。
它不是声音，也不是气味，更不是可见的能量，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的情绪。
它勾起每个人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和痛苦，将它们无限放大。
“呃……”
“头好痛！”
站在最前方的几名镇夜司队员，瞬间脸色煞白，抱着脑袋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们身体颤抖，精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一些人甚至眼前出现了幻觉，嘴里开始喃喃自语，说着一些过往的痛苦经历。
赵宇的脸色也骤然一变，他手腕上的一个仪器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屏幕上的数值疯狂飙升，上面显示着“精神污染指数：极高！”
“警告！警告！”
“精神能量冲击！强度还在上升！所有人后退！”
他大吼着，强忍着脑中针扎般的刺痛，组织队员撤离。
他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汗水浸湿了后背。
这种直接针对精神的攻击，比任何物理伤害都更让人绝望。
然而，殷三缺却沐浴在这股绝望的气息中，面不改色。
那股能让镇夜司精英队员精神崩溃的能量，冲刷在他身上，却如同清风拂面。
胸口的六道法印微微发烫，散发出一股温和的力量，轻易就将所有负面影响隔绝在外。
他的九阳之体，更是对这种阴邪的精神能量有着天生的克制作用，反而让他感到一丝清爽。
他闲庭信步般穿过那些痛苦不堪的镇夜司队员。
他们的哀嚎和恐惧，和殷三缺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他径直走向神病院的大门。
经过赵宇身边时，脚步一顿，侧过头，面具下的目光瞥了一眼满脸震惊的对方。
赵宇此刻正半跪在地上，脸色苍白，额头青筋暴起，努力对抗着那股绝望的侵蚀。
“你们处理不了，就别挡路。”
殷三缺的声音平静，带着一丝调笑。
说完，径直走到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
赵宇呆呆地站在原地，脑子里嗡嗡作响。
刚才那股精神冲击有多恐怖他最清楚，可这个骑电瓶车的家伙，竟然像个没事人一样？
他的话语，更是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头，让他无地自容。
他看着殷三缺的背影，嘴巴张了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殷三缺伸出手，在那扇布满铁锈的大门上轻轻一推。
“吱呀——”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大门缓缓开启，门后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巨兽张开的嘴，正等待着吞噬一切。
一股更浓郁的腐朽和绝望的气息扑面而来。
就在他踏入的瞬间。
“砰！”
身后的两扇铁门猛地自动关上，发出一声巨响，彻底隔绝了内外。
门外的光亮消失，绝对的黑暗将殷三缺吞没。
他能听到门外赵宇等人惊恐的喊叫声，但很快就变得模糊不清，最终被黑暗彻底吞噬。
紧接着，无数道哭泣的、绝望的虚影在黑暗中浮现。
它们像是无数半透明的幽灵，在空中飘荡，又像是一团团扭曲的阴影，从墙壁、地面、天花板中渗透出来，密密麻麻，充斥了整个空间。
它们发出无声的哀嚎，每一道虚影都散发着浓郁的绝望气息，仿佛要将殷三缺拖入无尽的深渊。
一个沙哑、怨毒，仿佛由无数人声交叠而成的声音，在殷三缺的耳边响起，直接作用于他的灵魂。
“又一个来送死的……”
“那就……一起绝望吧！”
那个由无数声音交叠而成的怨毒低语，如同附骨之蛆，钻入他的脑海，试图勾起他心底最深的伤痛和绝望。
家破人亡的雨夜，亲人倒在血泊中的画面，被追杀时的狼狈与无助……
这些被他强行压下的记忆，被这股力量撬动，翻涌而上。
然而，就在这些负面情绪即将吞噬他理智的刹那，体内涌现纯阳之气，将所有精神污染尽数溶化。
殷三缺站在原地，动也没动。
他甚至还有闲心在心里跟妲己吐槽：
“就这？我还以为多大阵仗，吵得人脑仁疼。”
戒指里传来妲己慵懒的轻笑：
“主人，这些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只是些被藏品溢散的气息污染，困死在此地的可怜虫罢了。真正的大家伙，应该还在楼上呢。”
……
神病院外，临时搭建的指挥车里。
赵宇和一众队员全都撤退到安全区域。
都死死盯着面前的主屏幕。
屏幕被分割成数十个小块，显示着他们之前布设在病院内的微型摄像头传回的画面。
就在殷三缺踏入大门的瞬间，所有的画面都陷入了一片剧烈的雪花闪烁之中，刺耳的电流声从音响里传出。
“队长！精神能量指数突破临界值了！还在涨！”
一名负责监控数据的队员脸色惨白，声音发抖。
“该死！”
赵宇一拳砸在控制台上，他死死盯着屏幕，想从那一片混乱的信号中捕捉到一丝有用的信息。
突然，其中一个位于大厅角落的摄像头，画面奇迹般地稳定了一秒。
就是这一秒，让整个指挥车里，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画面中，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正静静地站在大厅中央。
而在他周围，是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的鬼影！
画面只维持了一秒，就再次被雪花吞噬。
“完了……”
一名年轻队员嘴唇哆嗦，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
“他死定了，没人能在这种程度的精神污染下活下来。”
“我早就说过，让他别去送死！
赵宇的脸色难看，既有对一条生命即将逝去的惋惜，也有一种“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恼怒。
他以为对方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没想到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
“队长，我们……要不要准备强攻进去给他收尸？”
旁边有人小声问。
“收尸？我们进去也是送死！上面已经交代，联系了高人前来，怎么还没来。”
赵宇吼了一句，胸口剧烈起伏。
他烦躁地扯开衣领，盯着那片雪花屏幕，眼神复杂。
他看不起殷三缺的狂妄，但又不得不承认，对方有胆子孤身一人走进去，光是这份勇气，就不是他能比的。
现在，这个狂妄的家伙，大概已经被那些无穷无尽的绝望给撕成碎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