汕尾的清晨,海风带着渔港特有的咸腥。林浩宇伪装成收海货的商人,混在早起忙碌的渔民中间。他刻意模仿着当地口音的粤语,举止寻常,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环境扫描:汕尾湾,小型渔港,日伪驻军力量薄弱,地方势力复杂,存在零星抗日游击队活动记录。」
「策略:利用商业活动为掩护,接触三教九流,寻找异常信息流。」
他先是去了鱼市,借着打听海货价格,与几个老渔民攀谈。从他们抱怨税收、咒骂“萝卜头”(对日本兵的蔑称)的牢骚中,他感受到底层民众朴素的抵抗情绪,但并未得到有价值的情报。
随后,他走进一家兼营杂货和茶水的棚屋,这里是渔民和来往小船主歇脚的地方。他要了一碗粥,慢悠悠地吃着,耳朵捕捉着周围的交谈。
大部分是家长里短和生意经。直到两个看起来像是跑单帮的货商,压低声音提到了“上周夜里,靠近龟龄岛那边有枪声”,以及“最近查得严,‘大眼’那边的船都不太好走了”。
龟龄岛?大眼?
「关键词标记:龟龄岛(疑似游击队活动区),‘大眼’(疑似走私头目或联络人)。」
林浩宇不动声色,吃完粥,付了钱。他决定去码头区看看,那里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码头上停泊着各式渔船和小货船,工人们忙碌地装卸货物。林浩宇注意到,有几艘船明显经过改装,吃水较深,不像是单纯捕鱼的。他假装对一艘船的发动机感兴趣,与船上一个正在修补渔网、眼神精明的中年汉子搭话。
“师傅,这机器声音不错,跑远海够力吧?”
汉子抬头瞥了他一眼,带着警惕:“混口饭吃,不敢跑远。”
“听说最近海上不太平?”林浩宇递过去一根烟。
汉子接过烟,态度缓和了些:“是啊,‘水鬼’(指日伪巡逻艇)查得紧,义安帮那帮杂碎也闹得凶。”他顿了顿,压低声音,“特别是往东边(指香港、澳门方向)的线路,不好走。”
林浩宇心中一动,顺着他的话茬:“可不是嘛,我有些货想往那边走,都找不到可靠的门路。听说……有个叫‘大眼’的兄弟门路广?”
汉子眼神闪烁了一下,左右看看,声音更低了:“你找大眼?他前几天栽了,船被扣了,人不知道跑哪去了。”
「情报更新:关键线人‘大眼’失踪,疑似暴露。」
线索似乎断了。林浩宇并不气馁,地下工作本就如此。他谢过汉子,准备离开。就在转身时,他的系统捕捉到远处一艘刚刚进港的小帆船上,一个年轻水手在收拾帆索时,做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手势——三指并拢,轻轻划过眉梢。
「手势识别:匹配度92%,为‘沉睡者’组织低级警戒\/联络暗号(已废弃旧版)。」
心脏猛地一跳!终于有痕迹了!但这是废弃旧版暗号,使用者的身份和可靠性存疑,也可能是陷阱。
林浩宇没有立刻上前。他记下了那艘船的特征和年轻水手的大致样貌,然后若无其事地离开码头。他需要观察,需要确认。
他在能够俯瞰那艘帆船的一处破旧阁楼租了个临时房间,利用系统进行远程监视。整个下午,那艘船并无异常,年轻水手也只是正常干活。
入夜,渔港灯火零星。那年轻水手独自一人,提着一盏气死风灯,走到了码头最东头一处废弃的灯塔基座下,将灯挂在了一根突出的铁棍上。灯罩的方向,微微偏向海面。
「行为分析:疑似在用灯光发送信号。模式识别中……」
林浩宇屏住呼吸,仔细观察着灯光的明灭节奏。长亮、短促三闪、长亮、间隔、再两闪……这节奏……
「信号破译:‘安全…可接触…老地方…’(含义模糊,需对照特定密码本)。」
尽管无法完全破译,但“安全”、“可接触”这两个关键词,让林浩宇决定冒险一试。他不能错过任何可能的机会。
他等到年轻水手离开后半小时,才悄然下楼,走向那处废弃灯塔。他没有直接去取灯,而是隐藏在阴影中,仔细观察周围,确认没有埋伏。
「环境安全确认:无异常热源,无隐藏人员。」
他迅速走到灯塔基座下,取下了那盏灯。在灯座底部,他摸到了一个用油纸包裹的小小纸卷。
打开纸卷,上面只有一行用密写药水书写的、需要特定显影剂才能看到的字迹。林浩宇没有携带显影剂,但他有系统。
「物品扫描:纸卷。检测到柠檬汁密写痕迹。内容解析:‘明晚丑时,凤山祖庙,香炉第三足。’」
凤山祖庙!一个具体的接头地点和时间!
这会是希望,还是通往地狱的请柬?林浩宇无法百分百确定。但他深知,在地下工作中,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安全。
他将纸卷内容牢记于心,然后将纸卷烧毁,灰烬撒入海中。
回到阁楼,他仔细规划着明晚的行动。凤山祖庙地形如何?是否有备用撤离路线?如何识别接头人?对方是敌是友?
「任务‘归途之引’进入关键阶段。」
「行动计划:提前勘察地形,准备反制措施,携带非致命性武器,约定暗号确认身份。」
这一夜,林浩宇几乎没有合眼。他仿佛回到了刚加入组织时,执行第一次接头任务的那种紧张与期待。只是这一次,他背负了更多,也失去了更多。
窗外,汕尾的渔火在夜色中明明灭灭,如同黑暗中摇曳的希望,微弱,却执着地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