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执政官有何高见?”图灵发问。
就在路明非拨通那道该死的电话之前,他们齐聚一堂其实是为了处理真正的麻烦——一个诞生于北极圈的漩涡,疑似利维坦的东西在北冰洋出没。卡塞尔学院派遣的精锐小队,包含执行部部长施耐德在内的专业人员,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突然之间音讯全无。
在此危急存亡之秋,庞贝还带来了一个更麻烦的消息——北美联合的掌舵人,菲德里斯·冯·汉高通过对军队施加影响,调动了一艘满载重型鱼雷和“战斧”巡航导弹的洛杉矶级核潜艇离开既定航线前往北极。
表面上的理由是一艘俄罗斯的阿库拉级核潜艇进入了北极圈,出于平衡,美利坚有理由出动一艘相同级别的核潜艇前去制衡。
元老们都心知肚明,这艘核潜艇其实是北美联合的私产。若它同时遭遇了阿库拉级核潜艇和利维坦,肯定会优先将所有的鱼雷导弹倾泻给后者。
可导弹真能杀死那东西?
没人能笃定。
北冰洋平均深度1205米,靠近大陆架的最浅处不足10米,但最深处的弗拉姆海沟可达5527米深,位于格陵兰岛与斯尔瓦巴特岛之间,其入口正是格陵兰海。
“战斧”巡洋导弹最初的设计目的是为了打击陆地目标或者海面舰艇,并不具备水下作战能力。而美利坚的mK-48重型鱼雷最大下潜深度也只有1200米,一旦利维坦突入2000米以下的海域,现代化部队将鞭长莫及。
“这是一个机会。”
庞贝扬了扬他刚才在投票上获得的黑卡,每一张黑卡都代表着一位元老的权限,他已经从投票中得到了超过2\/3的支持。按照规矩,庞贝自动升级为“第一公民”,拥有近乎一票否决的权力。
“你想让路明非去北极?”有元老跟上了庞贝的思路。
老龙厉声开口,“你应该知道路明非是什么东西!他是不可控的,谁能保证他去了北极不会成为新的龙王?!”
“如果他成为了新的龙王那就让咱们的弹道导弹毁掉他!”庞贝云淡风轻,像是在说今天的午饭他吃了块红酒焗羔羊排一样,“大不了将他所在的区域一起抹去,反正都是些鸟不拉屎荒无人烟的地方,咱们联合汉高给政府施压,就说在实验新式武器好了。”
“他没伤害俄罗斯分部跟兰斯洛特,说明他的立场跟我们并不一定冲突。”庞贝话锋一转,连连摇头,“其实我一开始就不赞成你们的手段,大家坐下来有什么说不开的,非要打打打杀杀……”
“他攻击了昂热,还质疑校董会!我们有必要采取‘必要的’暴力手段!”范德比尔特元老反驳。
“嗨!嗨!朋友!”庞贝拍着会议桌,“什么叫‘必要的’暴力手段?你们就凭一张学生卡就断定是他袭击了昂热,那跟小偷偷了把警枪然后用它干掉了总理,你们就说是内部出了叛徒有什么区别?”
“能用‘时间零’的就一定是他路明非?能用‘时间零’的路明非就非得干掉昂热还特意留下自己的学生卡?”
“他都这么牛逼了怎么不像玄幻小说里一样飞花摘叶,给昂热的心口来上这么一下?就非得用自己的学生卡?”
“你是要包庇他?跟昂热一样?”老龙怒视庞贝。
“别说得这么难听,”庞贝挥挥手,“你们也见到他口中的那个‘楚子航’了,那是不是可以证明路明非至少在一开始没有说假话?”
庞贝又一巴掌拍在会议桌上,毫不留情地瞪回老龙,“既然如此,你们往我儿子身边塞的那个狮心会会长阿巴斯又是个什么东西?!
你们他妈的在什么都没搞清楚的情况下往我儿子!往承载了加图索家族所有希望的未来之星身边塞了一头龙!
你们他妈的是在草菅人命!”
“老子要你们派遣专业团队去救援我儿子,不是要你们那几艘造价昂贵的破船!老子要路明非去北极,哪怕他真是昂热豢养的一头龙,这头龙也得去救我儿子!”
庞贝扫视全场,所有校董都震惊于这匹种马的突然爆发。如果说他在投票之前的那番慷慨激昂是背熟了发言稿,那么这番临时发言又是什么?
果然加图索家族不会选一个废物当家主,这匹种马拥有远超佛罗斯特的魄力。
“喂?说话说话,后面半句是什么来着?哦,对对对,治疗昂热……”
庞贝突然捂着嘴,又以他自以为小声的低音询问。可惜在场的都是精英混血种,或许到了他们这个年纪的确会有各种各样的病。但听力受损这种病,很遗憾并不在老年精英混血种的伤病名单里。
在这里,庞贝的小声通话跟大声密谋没什么区别。
图灵捂着脸,他今天竟然两次觉得这匹种马不简单,这是他的耻辱。他也终于深刻地认识到自己或许的确与年轻世界脱了节……
“哦哦,好,那我就这样说……”
庞贝抬起头,清了清嗓子,脸上丝毫没有弄虚作假的愧疚。他沉着调子,高呼:“投票吧!赞成这项计划的就把手举起来,把路明非送去北极!然后我们调集更多的舰队,等待屠龙!”
元老们面面相觑。
他们明白这是庞贝背后加图索家族的决定。
几百年来,这个家族从不在大事上吃亏。过往的一桩桩案例让元老们摇摆起来。
终于,时隔几分钟,第一只手举了起来。接着,在这场漫长的等待中,又有元老开始跟票。每当一只手举起,庞贝就像选举班干部的主持人一样高声唱票,直到他所获得的票数再度超过2\/3。
西伯利亚。
老人结束了通话,收起那台黑色的卫星电话。
“半个小时后直升机会到达我们上方,届时我们可以乘坐直升机继续前往023号城市。”老人一顿,“那里有你们想知道的秘密,到了那里,我们也就两清了。”
“不急,”路明非的手指在列车的案板上来回敲击,“我不是你们认识的‘路明非’,所以那个秘密对我的优先级没那么高。比起埋藏在冰天雪地里的秘密,有我更在意的事需要处理。”
“都到这一步了你要半途而废?”零的语气严厉而冰冷,像是班主任在教训迟到的学生。
若换做原本的路明非,听到这话或许会选择妥协。但这个路明非不吃这一套,他不欠零什么,自然没有必要事事为她考虑。
“别误会,”路明非转头凝视着窗外纷飞的冬雪,平静而决然地说:“只是一个通知,不是在跟你们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