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请大家看这幅壁画。”导游的手电光束定格在右侧壁画上。
壁画整体是红白色调，上面鹿王的轮廓在冷光中流转着奇异的光泽。
导游的声音在洞窟里荡出回音：“不知道大家小时候有没有看过九色鹿的动画片，这幅鹿王本生图就是九色鹿的原型，讲述神鹿救起落水者却被背叛的故事……”
光束扫过鹿王踏浪而来的四蹄，溅起的水花仿佛要破壁而出。
“传说九色鹿最后在晨雾中消失......”导游继续做着介绍，语速越来越快。
艾米丽娅微微歪头，眼中有些疑惑，显然没完全理解导游的话。
安澜凑近她耳边，用德语轻声翻译：“导游说九色鹿在晨雾里消失了，寓意着善恶到头终有报。”
艾米丽娅轻轻点头，蓝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导游又用手电照向另一处壁画：“这幅壁画展现的是古代商队的场景，大家看他们的服饰和驼队……”
艾米丽娅顺着光束望去，金发在洞窟微光中更显耀眼，她不禁发出一声轻呼：“太神奇了！”
周围游客投来好奇目光，她也不在意，沉浸在这古老壁画的世界里。
走出洞窟，乍亮的阳光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艾米丽娅站在洞窟外的石头台阶上，仰头望着崖壁上密密麻麻的洞窟编号，金发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亲爱的，我们拍张照吧！”她兴奋地提议，原地转了个圈，裙摆如火焰般绽开。
安澜举起相机，艾米丽娅踮起脚尖，双手舒展如鸟翼，裙摆随着旋转飞扬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乘风而去。
“艾米，再转几圈。”安澜把相机设置成连拍，一秒钟拍了十几张。
镜头里，她的红衣与身后苍黄的崖壁形成鲜明对比，发间的银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远处传来导游的哨声，两人沿着台阶继续前行，艾米丽娅时不时回头张望，裙摆扫过木栏杆，似彩云追月般翻卷，在阳光下肆意流淌。
导游挥动小旗召集队伍，众人跟随她拐过转角，来到一尊九层楼阁般的木构建筑前。
“现在我们要参观的是96号窟，”她的声音在风中格外清晰，“窟内供奉着莫高窟第一大佛——北大像。”
踏入洞窟的刹那，潮湿的凉意裹挟着千年尘土气息扑面而来。
艾米丽娅不自觉地屏住呼吸，仰头望去。
三四十米高的弥勒佛坐像自窟底拔地而起，泥塑金身的佛陀垂目含笑，右手结无畏印，左手抚膝，褶皱繁复的袈裟如瀑布般垂落。
最令人惊叹的是佛像面部——历经千年风沙，原本贴金的肌肤仍泛着温润光泽，眉眼低垂间仿佛能洞悉众生。
“注意看佛像脚下的莲花座。”导游用手电筒划过底座，“这些莲瓣的浮雕采用了浅浮雕叠加阴刻线的技法，每一片花瓣都经过多层打磨。”
艾米丽娅蹲下身，纱衣裙摆扫过石阶，发间银流苏轻晃。
“艾米，你看那边，”安澜指向佛像右肩，那里隐约可见几道暗红色痕迹，“是古代画工修补时留下的朱砂颜料。”
走出洞窟，艾米丽娅仍沉浸在震撼中。
她伸手轻触岩壁，指尖传来粗粝的触感：“原来飞天壁画的颜料是用铅丹和石青调制的？”
安澜点点头，牵起她的手：“不仅如此，铅丹遇空气会氧化变深，所以很多壁画虽然历经千年，色彩反而更浓烈了。”
话音未落，导游已带众人转向下一个洞窟。
昏暗中，几束冷光突然照亮右侧的壁画，画中菩萨宝相庄严，头戴宝冠，璎珞垂肩，最奇的是肌肤竟呈现半透明的琥珀色。
“这是唐代特有的‘叠染法’，”导游适时介绍道，“工匠用铅粉打底，再罩染石绿，才形成这种神奇的肤质效果。”
艾米丽娅痴痴地望着壁画，眼中满是惊叹，蓝眸里倒映着那神奇的琥珀色肌肤。
安澜轻轻揽住她的肩，低声说：“这千年前的技艺，真是让人折服。”
这时，导游提醒大家前往下一个洞窟。
两人随着队伍前行，艾米丽娅的红衣在昏暗中似跳动的火焰，期待着下一场与历史的邂逅。
临近正午，阳光愈发耀眼，滚烫的热浪裹挟着沙砾扑面而来。
远处的柏油路面蒸腾起扭曲的波纹，连岩壁都晒得发白，仿佛要灼烧起来。
艾米丽娅仰头望着崖壁上的洞窟编号，金发被晒得发烫，几缕碎发黏在泛红的脸颊边。
她伸手去够安澜的背包带：“亲爱的，把扇子给我，我快要被烤熟了……”
安澜从背包侧袋抽出一把素白折扇，竹骨上烙着暗金色的纹样。
他单手展开扇面，凉丝丝的风拂过艾米丽娅汗湿的颈侧。
艾米丽娅迫不及待接过折扇，对着自己猛扇几下。
扇面翻飞间，绣着葡萄纹的香囊从纱衣领口滑出，带着淡淡的清甜药香。
“难怪古代大小姐要带香囊。”安澜凑上前去，鼻尖几乎碰到那方绣片，“这大热天的，再漂亮的大小姐也难免一身汗味，要香囊遮掩。”
艾米丽娅耳尖泛红，却又故意转了个圈，纱衣如花瓣般绽开：“那少爷要不要闻闻？”
她解开五彩绳，将香囊举到安澜面前。
安澜低下头，却在最后一刻偏头咬住她垂落的金发。
艾米丽娅惊呼一声，香囊穗子扫过安澜手背，带着薄荷与柑橘混合的清凉气息。
“各位游客，”导游抬手看了看表，“中午大家先休息一下吃个饭，下午一点集合。”
她指向景区内唯一的食堂方向：“食堂就在那边，味道嘛……说实话，一般般。”
艾米丽娅闻言皱了皱鼻子，转头看向安澜：“亲爱的，我现在不太饿……”
她话音未落，安澜已经会意地笑了，拉着她快步走向九层楼下的杏皮茶店。
冰柜里整齐码放着一罐罐杏皮茶，安澜挑了两罐，指尖在玻璃表面留下淡淡的水雾。
“给。”他递过其中一罐。
艾米丽娅迫不及待地拧开，杏香立刻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她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酸甜清爽，瞬间驱散了戈壁的燥热。
她的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太舒服了！”
安澜看着艾米丽娅满足的样子，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