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珍被分到了织造局,因着袁公公的特殊照顾,连针线也不考教,就安排做了杂活,成了织造局最低等的宫女。
沈鸿泽很快得到了消息,本就心虚的沈大人一声不吭,默认了宫内的不公。
慧婷也知道了牡丹的境遇,更知道背后是谁动了手脚。但能帮牡丹的只有这么多了,与她断了一切联系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国公没有细察慧珍的来历就是大幸,其它手段只能靠牡丹自己应对了。
慧珍身份太低,不得出织造局的大门,被高墙隔开,剩下的只有不停的劳作,做杂活便是什么活都得去做,,日日从早忙到晚,无片刻闲暇。
偶尔得一丝闲暇还得跟着学规矩,这些宫女或许一辈子都见不到主子一面,但规矩礼仪却得样样熟知。
这个等级的宫女见谁都得跪着,连跪都得区分出多种跪姿,嬷嬷们在宫女干活的时候还教着跪姿,宫女手上做着活计,还得练习着如何跪的标准,不停的劳作加上冷硬的地板让姑娘们膝盖全肿了起来。等需要走着干活的时候,一阵阵的疼痛直往心底里钻。
直忙到夜色深沉急急吃一口饭,为省油灯宫女们才能躺下休息,只是这份休息里也有规矩,十二个宫女一条的通铺,平躺着没一点空隙。
宫中规矩宫女们不能侧卧,睡觉都只能一个姿势,平躺双腿不能弯曲,双手平放于腹部。
姑姑不知什么时候来查,睡姿有差错也要受罚,打骂是常事,半夜罚跪到天明再继续干活都是常态。
入宫半月,慧珍已经被折磨得消瘦了一圈,双手起泡后再结痂,起了一层老茧,变得粗糙干裂。
双手已经没有办法 ,慧珍想尽办法保养自己的肌肤。这是她的资本,慧珍随时准备用这张脸来搏出一线生机。
一个月过去,宫女们的肤色都有了变化,唯有慧珍依然皮肤白皙细腻,原就出众的外貌更显出挑,让人不经意就想多看几眼。
慧珍的机会很快出现,四十多岁的安公公,是宫中老人,惠妃入宫后,看上了他的眼脚活络,安公公得以留在了惠妃身边,成了惠妃眼前的红人。半月后是惠妃生辰,皇后突然给了恩典允惠妃在宫中接见家人。
惠妃久未见过家人,对此次相见极为重视,想新做一套衣裙,以最美的姿态出现在家人面前。
惠妃要的是华服,工艺繁复,时间上已经很紧,绣娘量过尺寸,日夜赶工不敢有半分耽搁。
安公公知道娘娘在意这身衣服,不大放心,日日来织造局察看进度,生怕有一点闪失,坏了娘娘的心情。
这一日天色已经全暗,绣房里却是灯烛明亮,绣娘们忙碌依旧。安公公又赶了过来。一个绣娘见到公公心下紧张不小心打翻了油灯,幸好油灯是冲着另一边的地面,没伤到衣服。
安公公顾不上责怪罪绣娘,让绣娘着换个地方继续赶工。
小宫女急忙着来擦地上的灯油,安公公四下看看见进度不慢,绣工也全都细致没任何疏漏之处心下满意,默默转身准备离开。
小宫女擦过了地低着头后退着出门,见公公要走,忙停了脚步,向侧面后退一步规矩站好。
安公公走过时,无意间看了小宫女一眼,小宫女低着头看不清容貌,但娇嫩的肌肤却让安公公放慢了脚步。
尖细的嗓音在慧珍耳旁响起。“把头抬起来。”慧珍应‘是’缓缓抬起了头。历经三朝,后宫的主子见了无数,可安公公还从没见过这么娇美的女子。
安公公移不开眼神,盯着慧珍问:
“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公,奴婢沈慧珍。”
姑娘声若黄莺,安公公也跟着声音放的和软:“活干的不错,好好当差。”
慧珍应:“是”
安公公又看慧珍几眼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身出门。
因着绣娘赶工,当值的小宫女也歇下的很晚。一直到了深夜慧珍才和一起当值的小宫女回到了房里。,睡在慧珍两侧的宫女已经睡熟。
两个姑娘的胳膊都向外移了一点,稍微多占了点地方。这是睡熟的自然表现,没有故意在欺负慧珍。但地方本就是紧挨着的,二人都占一点,慧珍便没了睡处,斜着能躺下,可慧珍早发现姑姑有些针对自己,在宫里一个不小心不是爱罚那么简单,稍不小心就能要了性命。为了自保慧珍处处小心,不给任何人伤害自己的机会。慧珍依旧平躺只是双臂尽力拢到身前,尽量让手在小腹处再难受也不肯侧身。
与慧珍同时回来的小宫女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都知道彼此的辛劳,小宫女没忍心把睡熟的人叫醒。与慧珍做了一样的动作,这动作太不舒服,累了一日的人实在没法入睡。小宫女偷偷向外看看,没看到姑姑的影子,大着胆子侧躺着睡着了。
慧珍保持着这种动作睡不踏实,迷糊中感觉有人进了门,知道是姑姑过来了慧珍尽量调整好了姿势。
姑姑手里拿着盏小小的油灯,站在门前扫视一圈,慧珍被挤的姿势虽不标准可扫视一眼不容易发现,斜躺着的小宫女却逃不开姑姑的眼睛。
门边放着戒尺,姑姑拿起戒尺狠力的抽向了斜躺着的小宫女,睡梦中的人“啊”的一声惨叫,把一屋子的人都惊醒了。
众宫女都知这是姑姑来察抓到什么人了,没人敢睁眼只下意识的调整好自己的睡姿,慧珍两边的宫女收好了胳膊,慧珍立即换成了标准姿式,姑姑后退一步,又扫视了一遍所有人,没发现什么眼睛又移回了小宫女身上。
姑姑用戒尺点起了小宫女两侧的宫女,三个宫女在姑姑的示意下跪到了地上。
屋里有简单的桌椅,姑姑又点起两盏油灯坐了下来冷声问:“今日是谁最后睡下的?”
小宫女忙磕了头:“回姑姑,奴婢今日值守回来的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