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三……”
脑海中的倒计时如同丧钟敲响！
前有铁砧铁塔般的堵截，后有能让他“永久封号”的催命黑石，林默肾上腺素飙升，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嘶鸣。吴先生的出手为他争取到了半秒都不到的间隙，他根本来不及思考，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躲开！”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不是对铁砧，而是对挡在他和苏宛瑜前面的吴先生。同时，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他没有试图攻击铁砧，也没有向侧面闪避（那里空间狭窄，根本无处可躲），而是猛地向下一蹲，双手抱头，整个人像颗球一样，朝着铁砧的双腿之间……滚了过去！
姿势极其不雅，甚至堪称狼狈，但胜在出人意料且目标极低！
铁砧的重心都在上半身，正准备硬扛或者格挡吴先生的攻击，根本没料到林默会来这么一出“懒驴打滚”加“钻裆术”！他只觉得胯下一凉，一个身影已经连滚带爬地从他两腿之间窜了过去！
“二、一！”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林默刚好滚出了铁砧的阻挡范围，连滚了好几圈，拉开了与黑石至少两三米的距离！虽然远未达到系统要求的一百米，但那股令人心悸的粘稠感和窒息感骤然减弱了一丝，脑海中那鲜红的警告信息和倒计时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强烈的眩晕和轻微的恶心感，仿佛刚刚从高速旋转的器械上下来。
【警报解除！已脱离‘静滞黑石’核心影响区！警告，‘基石’秩序场出现轻微紊乱，能量恢复速度降低50%，持续1小时。】小七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妈呀……差点就‘删号重练’了……林默你刚才那招‘苏秦背剑’……不对，是‘懒汉钻裆’真是神来之笔！就是有点费脸皮……】
林默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不知道是刚才蹭的还是臊的。但他顾不上这些了，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他这一钻，不仅摆脱了绝境，也让现场的局势瞬间变得极其诡异和……尴尬。
铁砧保持着准备格挡的姿势，僵在原地，脸色先是错愕，随即涨成了猪肝色，感觉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他怒吼一声，也顾不上吴先生了，转身就要去抓地上的林默。
“抓住他！”
王胖子也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叫道。林默的异常反应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这小子肯定知道这黑石的秘密！而且想独吞！或者说，这黑石有危险，他想独善其身？不管哪种，都不能让他跑了！
另外两名护卫绕过还在与吴先生对峙（或者说，被吴先生用搏命架势暂时唬住）的铁砧，挥舞着砍刀冲向林默。
苏宛瑜惊呼一声，举起木棍想要帮忙，但她那点力气，在专业的护卫面前根本不够看。
眼看林默就要被重新合围。
“砰！”
一声突兀的枪响，在狭窄的裂缝内回荡，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所有人都是一僵！
开枪的不是商队的人，也不是林默他们。声音来自……裂缝入口处！
只见入口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五六道身影。他们穿着土黄色的、与戈壁环境融为一体的破烂斗篷，脸上戴着防沙尘的呼吸面罩和风镜，手中端着各式各样的、但都保养得不错的枪械，为首一人，手中一把还在冒着青烟的老旧左轮手枪，枪口斜指上方，刚才那一枪显然是他示警性的射击。
“啧啧啧，王胖子，你这吃相，也太难看了点吧？”一个略带沙哑，却透着几分戏谑的年轻女声响起。为首那人摘下了风镜和面罩，露出一张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五官带着几分野性俏丽的脸庞。她梳着利落的短发，眼神锐利如鹰，扫过洞内狼狈的众人，最终落在王胖子那张惊疑不定的胖脸上。
“为了几块破石头，对自己人下手？传出去，你们‘鼹鼠商队’的名声可就臭大街了。”
王胖子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被强行压了下去，换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沙狐’莉娜小姐。怎么，你们‘拾荒者之家’的手，也伸到这片鸟不拉屎的戈壁滩来了？”
被称为莉娜的年轻女子歪了歪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废土之上，哪里有好东西，哪里就有我们拾荒者。再说了，这‘黑石’的消息，好像还是我们卖给你的吧？王老板，你这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速度，可比你的车轮子快多了。”
林默趴在地上，脑子飞快转动。“沙狐”莉娜？“拾荒者之家”？看来是另一股势力，而且似乎和王胖子有旧怨，这黑石的消息源头果然有问题！这是……黑吃黑？
他悄悄挪动身体，尽量远离冲突中心，同时给吴先生和苏宛瑜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稍安勿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虽然他们现在连渔翁都算不上，顶多是池鱼，但混乱是他们目前最好的掩护。
王胖子被莉娜的话噎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莉娜小姐，消息是你们卖的没错，但货是我们找到的，按照规矩……”
“规矩？”莉娜打断了他，嗤笑一声，“规矩就是，见者有份。或者……谁拳头大听谁的？”她身后几名拾荒者配合地抬了抬枪口，无声地施加着压力。
商队这边，铁砧和护卫们也紧张地握紧了武器，但人数和火力上似乎处于劣势，而且身处狭窄的裂缝，真打起来，谁也讨不了好。
老学究躲在王胖子身后，小声嘀咕：“老板，好汉不吃眼前亏……她们有备而来……”
王胖子脸上的肥肉抽搐了几下，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放弃到嘴的肥肉？他不甘心！但和“沙狐”莉娜硬碰硬？这女人在废土上是出了名的难缠和狡诈，她敢露面，肯定有后手。
就在这时，莉娜的目光越过了王胖子，落在了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林默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哟，这位小哥面生得很啊？不是你们商队的人吧？刚才那招……嗯，很有创意。王胖子，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个‘人才’？”
林默心里一紧，这女人眼光毒辣，这就注意到自己了？
王胖子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路上捡的‘穷鬼’，怎么，莉娜小姐感兴趣？拿去好了！”他这话带着赌气的成分，但也存了祸水东引的心思。
莉娜却笑了笑，没接话，而是重新看向王胖子：“王老板，废话不多说。这‘静滞黑石’，我们‘拾荒者之家’要了。当然，不会让你们白忙活。消息费，我们退给你，另外，再补偿你们一些物资，如何？”
她语气看似商量，实则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王胖子咬着牙，他知道今天这亏是吃定了。他狠狠瞪了林默一眼，似乎把一部分怒火转移到了这个“灾星”身上，然后不甘心地说：“……物资加倍！”
“成交。”莉娜爽快地答应，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她挥了挥手，一名拾荒者走上前，将一个沉甸甸的小布袋扔给了王胖子。
王胖子掂量了一下，脸色稍霁，但依旧难看。他冲着铁砧等人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走！”
商队的人悻悻地收起武器，铁砧恶狠狠地瞪了林默一眼，似乎想把刚才“钻裆”之辱记在小本本上，然后跟着王胖子，灰头土脸地朝裂缝外走去。
老学究在经过黑石时，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眼中充满了惋惜和探究，但被莉娜一个眼神逼得赶紧缩回了头。
很快，裂缝内就只剩下林默三人和莉娜一伙拾荒者。
莉娜没有立刻去动那些黑石，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林默三人，最后目光定格在林默身上：“那么，三位‘路上捡的穷鬼’，你们又是什么来路？我看你们……不像是和王胖子一伙的。”
林默深吸一口气，知道关键时刻到了。这女人比王胖子更精明，也更危险。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些：“我们只是搭车的旅人，和王老板是雇佣关系。”
“旅人？”莉娜挑了挑眉，走到林默面前，凑近了些，像打量什么稀有动物一样看着他，“普通的旅人，可不会对‘静滞黑石’有这么大反应，甚至不惜用那么……别致的方式逃命。你刚才，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
她的眼神极具穿透力，仿佛能看穿人心。
林默心中警铃大作，知道瞒不过去，但也不可能说实话。他心思电转，忽然想到了一个勉强能解释得通的理由。
他脸上露出一丝后怕和心有余悸的表情，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含糊其辞道：“我……我从小对某些能量场比较敏感。靠近那石头的时候，感觉头都快炸了，心跳也不受控制，就像……就像要窒息了一样。本能告诉我，必须远离那东西。”
他这话半真半假。真的部分是他确实感觉到了极度危险（系统认证），假的是他把系统的警告归结为个人的“特殊敏感体质”。在废土上，各种奇奇怪怪的变异人和能力者层出不穷，他这种说法虽然不算常见，但也不至于无法接受。
果然，莉娜听了之后，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但好奇之色更浓：“能量场敏感？有点意思……难怪王胖子那蠢货会把你带在身边，是想把你当人形探测仪用吧？”
林默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默认了这个说法。
莉娜又看了看伤势未愈但眼神警惕的吴先生，以及虽然紧张却依旧保持着某种气质的苏宛瑜，点了点头：“看来你们也不是一般人。算了，我对你们的来历没太大兴趣，只要别碍我的事就行。”
她转过身，对手下吩咐道：“干活，小心点，用铅盒和绝缘布包裹，这玩意儿辐射值不高，但对电子设备和生物体的隐性干扰很强。”
拾荒者们熟练地拿出特制的容器和工具，开始小心翼翼地采集岩壁上的黑石。
莉娜则抱着胳膊，靠在岩壁上，继续和林默搭话：“说起来，还得谢谢你们。”
林默一愣：“谢我们？”
“要不是你们闹这么一出，吸引了王胖子全部的注意力，我们也没那么容易摸进来。”莉娜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本来只是想等他们挖出石头再动手抢的，没想到看了一出好戏。”
林默：“……” 合着他们刚才的生死危机，在人家眼里就是一场戏？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的憋屈、无奈以及‘被人当猴看了’的复杂情绪，精神波动符合‘苦主’标准。触发特殊被动技能——‘穷鬼的自我修养’分支效果：‘破财消灾’（被动）。效果：在遭遇无法抗拒的威胁或羞辱时，有小概率触发‘破财’（损失随身物品或能量），从而‘消灾’（暂时降低对方敌意或转移注意力）。本次触发，轻微消耗‘基石’能量（反正也没多少了），成功让‘沙狐’莉娜对宿主的敌意转化为‘看乐子’心态。】
林默：“……” 我谢谢您啊！这破系统还能不能好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被动技能？！“苦主”？“破财消灾”？还消耗本就不多的“基石”能量？！这分明是雪上加霜，落井下石！
他感觉胸口更闷了。
莉娜似乎没注意到林默内心正在疯狂吐槽系统，她看着手下忙碌，随口问道：“对了，你们接下来打算去哪？继续跟着王胖子？我看那胖子心眼小得很，经过这事，他未必会再带着你们，说不定还会找你们麻烦。”
林默沉默了一下。莉娜说得没错，王胖子现在肯定恨上他们了，就算为了面子，也不可能再让他们搭车，甚至可能一出裂缝就翻脸。在这茫茫戈壁，被商队抛弃，几乎等于宣判死刑。
他看了一眼吴先生和苏宛瑜，两人眼中也充满了忧虑。
莉娜将他们的神色尽收眼底，忽然说道：“要不，跟我混一段时间？”
林默三人皆是一怔，没想到她会发出邀请。
“为什么？”林默警惕地问。废土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意。
“两个原因。”莉娜伸出两根手指，“第一，我对你这个‘能量场敏感’的体质有点兴趣，说不定以后用得上。第二，我看王胖子不爽，能给他添堵的事，我都乐意做。”
理由很直白，甚至有些任性，但反而显得真实。
林默快速权衡着利弊。跟着莉娜，肯定也不安全，这群拾荒者刀头舔血，比商队更危险。但至少，暂时能摆脱王胖子的直接威胁，而且莉娜似乎对他们……或者说对他，有那么一点点“兴趣”（非贬义），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我们需要付出什么？”林默问得很实际。
“暂时不需要你们做什么，跟着就行，管你们几顿饱饭还是没问题的。”莉娜摆了摆手，“当然，如果遇到需要你‘敏感体质’帮忙的情况，你得出手。另外，这位大叔和小姑娘，也得力所能及地帮忙干活，我们这不养闲人。”
条件听起来还算合理。
林默看向吴先生和苏宛瑜，用眼神征求他们的意见。吴先生微微点头，目前看来，这是唯一的选择。苏宛瑜也轻轻“嗯”了一声。
“好，我们跟你走。”林默做出了决定。
“明智的选择。”莉娜笑了笑。
这时，拾荒者们已经将所有的“静滞黑石”采集完毕，封装进了特制的铅盒里。
“撤！”莉娜一挥手，带着众人迅速离开了这个危险的裂缝。
走出裂缝，重新感受到戈壁炙热的阳光和干燥的空气，林默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裂缝，心中凛然。那黑色的石头，到底是什么？系统称之为“逆秩序惰性结晶”，与“基石”冲突……这背后似乎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不远处，王胖子的车队已经启动，正灰溜溜地加速离开，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显然是不想再有任何瓜葛。
莉娜看着远去的车队，吹了个口哨，然后对林默三人说：“走吧，我们的营地离这不远。对了，提醒你们一句，在我这儿，规矩很简单——听话，干活，别起歪心思。否则……”
她没有说下去，但手中那把老左轮熟练地转了个枪花，意思不言而喻。
林默默默点头。刚出狼窝，又入狐穴。这位“沙狐”莉娜，恐怕比王胖子更难对付。
他摸了摸怀中那恢复速度减半、脉动微弱的“基石”，又想到那坑爹的“破财消灾”被动，以及遥遥无期的“打工”还债生涯，不由得在心中长长叹了口气。
这废土求生，真是步步惊心，而且……越来越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叮！检测到宿主签订临时‘卖身契’（口头），触发‘穷鬼的被迫加班’延伸条款：在非自愿情况下为第三方提供劳动，将根据劳动强度和时间，折算部分SoU收入（需扣除系统手续费、能量损耗费及风险承担费）。备注：当前雇主‘沙狐’莉娜，风险评估为‘较高’，故手续费上浮20%。请宿主努力‘打工’，争取早日还清欠款！】
林默：“……” 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这系统，绝对是周扒皮转世！这哪是金手指？这分明是套在脖子上的缰绳，还是带电的那种！
他的废土之旅，在“穷鬼”和“被迫加班”的道路上，真是越走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