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惊吓过度,暂时傻掉了。”
晨芜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对阿玄说,“算了,毕竟是要收钱的,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先把这个‘大麻烦’弄回铺子里再说。
这回的深山救援费、精神损失费、惊吓补偿费,还有阿玄你的出场费、如愿的演技费,可得跟闻家那个小少爷好好算笔总账,一分都不能少。”
“多要点,给我买小鱼干吃,嘿嘿!毕竟我驮你们过来也费了不少力气!”
阿玄毫不客气的说着
晨芜伸出手,不算温柔但力道适中地拍了拍闻晚冰凉的脸颊
“嘿!醒醒了!噩梦做完了!告诉我,你的腿还能不能动?要是实在走不了,我让阿玄勉强一下,‘帮’你一把?”
她故意在“帮”字上加重了语气,想象了一下阿玄叼着闻晚后衣领飞窜的画面,觉得似乎也不错。
脸颊上传来的拍打感和晨芜清晰的话语,终于将闻晚从巨大的震惊和茫然中拉扯出来。
她猛地回过神,劫后余生的巨大情绪冲击让她泪水夺眶而出,但她强忍着没有哭出声。
她看着晨芜,虽然依旧觉得这一切不可思议,但求生的本能和眼前人带来的莫名安全感,让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我能走!”
闻晚的声音沙哑而颤抖,却带着一股倔强。
她咬紧牙关,用手撑着她,忍着右腿膝盖传来的钻心疼痛,尝试着发力,摇摇晃晃地、极其艰难地,终于从冰冷的地面上站了起来。
尽管站起来后身体还在微微发抖,需要靠在旁边的树干上支撑,但她确实凭借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了。
她看着晨芜,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恐惧、感激、困惑,以及一丝微弱的重生希望。
晨芜带着惊魂未定的闻晚,穿过几条僻静的小巷,来到了纸扎铺的后院。
与其说是“走”回来的,不如说是被阿玄半驮半拽着,以一种近乎飘移的速度带回来的。
直到双脚踩在院子平整的青石板上,闻晚还觉得天旋地转,耳边似乎还残留着风驰电掣的呼啸声。
坐在院子里的老旧木桌旁,闻晚的手依然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她环顾四周,心跳再次加速。
这院子……太诡异了。
角落里堆放着扎好的纸人童男童女,脸上涂着鲜红的腮红,嘴角挂着僵硬的笑容;
另一边是些纸马纸轿,在昏暗的光线下轮廓森然。
最让她毛骨悚然的是靠近屋门的两个等身纸人,穿着色彩艳丽的纸衣,无论她从哪个角度看,都觉得那对用墨笔点出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仿佛下一秒就会活过来。
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被绑架、深山逃亡、遇到会说话的猫、被一个穿睡衣的女孩所救,现在还坐在一个满是殡葬用品的院子里……
闻晚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清晰的痛感告诉她,这不是梦。
“老黄!快!别摆弄你那些元宝了,赶紧给咱们这位贵客泡杯热茶,定定魂!”
晨芜一进院子就扯着嗓子喊道,自己则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似乎这趟夜奔对她来说只是散个步。
“哎,来了来了!”
一个略显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朴素灰布衣裳、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端着一个搪瓷杯走了出来,杯口还冒着袅袅热气。
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将杯子轻轻放在闻晚面前的桌子上。
“姑娘,吓坏了吧?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压压惊。”老黄的声音平和而慈祥,像一位邻家老爷爷。
“谢……谢谢您!”
闻晚连忙接过杯子,指尖传来的温热让她冰凉的手有了一丝暖意。
她看着老黄慈眉善目的样子,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一点点。
在这诡谲的环境里,总算见到了一个看起来比较正常的“人”,让她心里稍稍踏实了一些。
她双手捧着杯子,小口地啜饮着微烫的茶水,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些许寒意和恐惧。
“你等一哈,我给你弟弟打个电话,让他来付钱!”
话音刚落,晨芜已经走到了院子的另一头,背对着闻晚,掏出手机,开始拨号。
“喂?是闻轩小少爷吗?我,晨芜。对,你姐姐我帮你捞出来了,人现在全须全尾在我这儿呢……嗯,受了点惊吓,膝盖磕破了,不过死不了……甭废话了,赶紧带着钱过来捞人!地址就是我写名片上的那个!”
挂了电话,晨芜转过身,脸上带着一副“生意谈成”的满意表情,溜溜达达地走回桌边。
阿玄已经跳上了桌子,蜷成一团,闭目养神,仿佛刚才驮着个大活人狂奔的不是它。
晨芜一屁股坐在闻晚对面的凳子上,翘起二郎腿,手指敲着桌面,开始上下打量闻晚。
嘿嘿!
财神爷一个!
金光闪闪哟!
“好了,你弟弟马上就到。”
晨芜开口道
“趁这功夫,咱们聊聊正事,救你出来的费用,包括我的出场费、精神损失费、阿玄的交通工具使用费、如愿的特别演出费,还有待会儿的茶水费、场地占用费……林林总总,给你打个折,凑个整,这个数。”
她伸出五根手指在闻晚面前晃了晃。
闻晚看着那五根手指,一时没反应过来是多少。
五万?
五十万?
她家里虽然不穷,但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
晨芜似乎看穿了她的疑虑,补充道
“放心,是五万。友情价了,毕竟你弟弟态度还不错,不过若是第一次我给你说你就信了我的话,还能在打个折!”
晨芜说话是直往心口扎的
五万!
闻晚倒吸一口凉气,这对她家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
但想到自己刚刚死里逃生,这钱似乎……
又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我……我会让我弟弟给你的。”闻晚低声说,脸色红了又白,声音还有些发颤,“谢谢你救了我,还有不好意思,之前说你是封建迷信!”
“没事儿,好说好说,付钱了啥都好说。”
晨芜不在意的挥了挥手。
“姐!姐,姐你真的在这儿吗?!”
闻轩急得声音都变了调,手掌把木门拍得砰砰作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来了来了!小伙子,轻着点拍哟,这门年纪比你都大,呆会儿拍散架了可咋整!”老黄一边扬声应着,一边加快脚步朝着院门走去,语气里带着点心疼和无奈。
“对不起,对不起大爷!我太着急了!”闻轩听到回应,力道稍缓,但声音里的焦灼丝毫未减。
老黄拔开门栓,刚拉开一条缝,闻轩就迫不及待地侧身挤了进来。
他头发凌乱,额上全是汗,外套的扣子都扣错了位,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石桌旁、脸色苍白、衣衫狼狈但确实活生生的闻晚。
“姐!”
闻轩眼圈瞬间就红了,一个箭步冲过去,蹲在闻晚面前,双手抓住她的胳膊,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声音哽咽
“姐!你没事吧?伤到哪里了?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他的目光扫过闻晚膝盖上已经简单处理过但依旧狰狞的伤口和手臂上的划痕,心疼得直抽气。
“小轩……”
看到弟弟,闻晚一直强撑着的坚强瞬间瓦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她摇着头,想说点什么,却泣不成声,只能反手紧紧握住弟弟的手,用力的指节都发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