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还是四个?不对,是三个……但怨气叠得跟千层饼似的,这老太太是把自家当阴间拼多多搞团购呢?
“好几个?”
周齐脑子嗡了一下,腿更软了。
张建军也脸色发青,扶着他的手直抖。
“怨气都快从门缝里淌成河了。”
她声音冷下来
“老太婆这是造了多大的孽?”
晨芜没多解释,抬手“哐哐哐”砸了三下门,力道大得门框直颤,灰尘簌簌往下掉。
“喂!开门!查水表的!快点!”
声音干脆利落,在空荡的楼道里撞出回响。
屋里死寂,没人应。
“哐哐哐!”
“喂,快递到了有人来签收一下吗?”
屋里还是没动静。
“啧,给脸不要脸。”
她嗤了一声,把手机揣回口袋,往后退了半步,做着手腕脚腕放松运动。
下一秒,她猛地抬脚,狠狠踹在门锁位置!
“咚——!!!”
巨响炸开,整条楼道都在震。老旧的防盗门锁舌发出刺耳的金属呻吟,门框边的水泥灰扑簌簌往下掉。
门被踹开一道缝。
一股混着血腥、霉味和阴冷腐朽的气息,猛地从缝隙里涌出,像有实质的潮水,扑面而来!
晨芜面不改色,单手一推,那扇门“吱呀”一声,彻底洞开。
屋里,没开灯,只有小小的两根蜡烛,光线昏沉。
客厅中央,一个矮小佝偻的身影背对着门,跪在地上,对着角落里的一个老旧红木柜子疯狂磕头。
她穿着灰扑扑的睡衣,头发散乱如枯草,身体抖得像风里的纸片,嘴里呜咽着,声音破碎不堪
“别……别过来……谁让你们投错了胎……是你们自己命不好……不该到我们家啊……别过来……孙子……我要孙子啊……”
晨芜踹门的巨响让她猛地一僵,极其缓慢、极其僵硬地扭过头来。
那张脸,让周齐和张建军瞬间倒抽一口冷气。
灰败、扭曲,眼球暴凸,瞳孔涣散,布满血丝。
晨芜的目光却没在她脸上停留一秒。
她视线如刀,直接越过老太婆,死死钉在那个角落的红木柜子上。
那柜子……在动。
不,是贴在柜门上的那张用暗褐色、早已干涸的血画成的符咒,在剧烈闪烁!
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电弧在上面跳动。
整个柜子发出低沉的“嗡嗡”声,还夹杂着细微却刺耳的“吱嘎”声,像是有东西在柜门缝里拼命抓挠,想撕破牢笼!
一股比门外浓十倍、粘稠如墨的怨气,正从柜缝里丝丝缕缕地渗出,将那个角落染成深渊。
空气骤冷,周齐和张建军感觉血液都要冻住了,牙齿咯咯打颤。
“啧。”晨芜声音低了些
“虎毒尚不食子。”
她缓缓走近,拖鞋踢踏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用自己亲孙女的血肉魂魄当柴烧,炼那点可怜的阴气,就为了换一个‘孙子’?”
她停在柜子几步外,目光终于扫向蜷在墙角、抖如落叶的刘大妈,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老太婆,你这心肝,比埋了百年的烂棺材板还黑、还臭、还馊。”
“你乱说!”
刘大妈猛地抬起头,眼里哪还有半分怯懦,只剩被戳穿的凶狠,她死死瞪着晨芜,嘴角咧开个狰狞的弧度
“明明是她们命不好,出了意外这能关我什么事!”
晨芜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这老太婆到了这份上还敢嘴硬。
嚯哟,这心理素质强啊!
“老大那年七岁,在池塘边追蝴蝶,你说‘水里有更好看的’,就伸手把她推了下去。”
晨芜的声音不高,像在讲一件寻常往事,语气里没有起伏,却比任何怒吼都更沉重
“她在水里扑腾,喊你‘奶奶’,一声接一声,喊了十七声,你呢?就站在岸上,一动不动,脚边还放着她刚给你摘的野菊花,黄的,沾着露水,开得多好。”
刘大妈的脸猛地一抽,嘴角神经质地跳了一下,像是被烫到一般,声音尖利起来
“胡说!是她自己脚滑掉下去的!我怎么可能会……”
晨芜看都没看她,继续说,语速不紧不慢,像在翻一页泛黄的旧账本
“老二四岁那年发高烧,你抱着她,轻声哄:‘奶奶给你喝了这个就不难受了。’
然后,把那碗混着脏东西的符水,一口一口灌下去,她呛得直咳,小手死死抓着你的袖子,眼泪汪汪地看你!
你不理,一手按住她的后脑,一手捏着她的下巴,硬灌。
直到她不挣扎了,不哭了,眼睛闭上了,你才松手。”
“你放屁!”
刘大妈身体却僵在原地,像被无形的绳索捆住,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可嘴还在硬撑
“是她自己扛不住烧!命薄!怪得了谁!”
晨芜依旧平静,仿佛听的不是一场人伦惨剧,而是菜市场里哪家的鸡蛋又涨价了。
“最小的那个,刚会走路,摇摇晃晃的,你抱着她到二楼阳台,指着天上的鸽子说:‘看,小鸟飞。’她咯咯笑着,小手伸得老高,想够,你看着她笑,也笑了,然后松了手。”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刘大妈颤抖的手上。
“她掉下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你给她编的草蚂蚱!草叶都被她攥碎了,断口处还渗着汁液,绿的,像血。”
屋里死寂。
连墙角那柜子的嗡鸣,都仿佛暂停了一瞬。
晨芜的声音始终平稳,没有拔高,没有愤怒,只是把那些被掩埋的、血淋淋的细节,一样样摆出来。
正因为她太平静,那些话才像冰锥,一根根凿进人心深处,冷得让人窒息。
张建军扶着墙,胃里一阵阵抽搐,却已经吐不出来了。
他盯着刘大妈,眼神带着难以置信,他喃喃道
“亲孙女……她怎么下得去手?那可是……那可是会喊她‘奶奶’的孩子啊……”
“关你们屁事!那些赔钱货,活着也是浪费粮食,死了能给老刘家换个根苗,是她们的福气!”
她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枯瘦的手指指向晨芜,声音尖利如枭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管老娘的事!我告诉你,别说是三个丫头片子,就是再来十个八个,只要能换我孙子,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周齐靠在门框边,手指死死抠着木头边缘,指节泛白。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团湿冷的棉花,压得他喘不上气。
要多狠毒的人才能亲手把三个孙女一个个送进死地。
晨芜的话一句句砸下来,他想起自己那个没出世便惨死的孩子,一股滔天怒火瞬间烧尽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