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48年的秋风,卷着比往年更加刺骨的寒意,吹过风之国的广袤沙漠。
这片本就贫瘠的土地,在经历了近三年的战火蹂躏后,更显满目疮痍。曾经的绿洲缩小乃至干涸,商路断绝,村庄废弃,唯有连绵的沙丘和呼啸的风声,诉说着无尽的荒凉与死寂。
砂隐村,这座依靠着顽强毅力在沙漠中建立起来的堡垒,此刻正面临着比云隐大军压境时更加严峻的危机——源自内部的、缓慢而致命的衰竭。
战争的巨大消耗,如同一只贪婪的巨兽,早已掏空了本就不甚丰厚的国库,将整个村子的财政拖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风影办公室内,气氛比外面的天气更加冰冷凝重。
四代风影罗砂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曾经锐利如鹰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血丝,深红色的短发似乎也失去了些许光泽。他面前堆积如山的,不是军情战报,而是各种触目惊心的财政报表、资源清单和雪花般飞来的求援信件。
“粮食储备仅够维持全村三个月…这还是最大程度削减了口粮配给之后的结果。”
“医疗物资严重短缺,尤其是解毒剂和止血绷带,前线的伤兵得不到有效治疗,非战斗减员持续增加。”
“忍具工坊因缺乏稀有金属和资金,已处于半停工状态,傀儡部队的维护和补充难以为继。”
“任务委托数量锐减,佣金收入不足战前三分之一,许多靠任务酬金养家的忍者家庭已陷入困境…”
“拖欠的抚恤金和忍者津贴,已经引发了数次小规模的抗议…”
财务顾问的声音干涩而绝望,每念出一条,罗砂的脸色就阴沉一分。他那双能够操控砂金、改变地形的双手,此刻无力地按在桌子上。
战争的持续,不仅消耗着金钱,更摧毁了风之国经济的命脉。与外界的贸易几乎完全中断,国内的生产活动因战乱和劳动力短缺而陷入停滞。
砂隐村就像一艘在沙漠中搁浅的巨船,储备正在被迅速消耗,却看不到任何补给的来源。
“够了。”罗砂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疲惫,“通知长老会,紧急会议。”
会议上,争吵和相互指责几乎掀翻了屋顶。
“必须向大名再次申请紧急拨款!风之国不能放弃我们!”
“大名府那边已经明确表示,国库也已空虚,之前的拨款已是极限,要求我们…自行解决。”
“自行解决?”一位长老惨笑一声,“怎么解决?去抢吗?还是让忍者喝西北风?”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一名主战派的长老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嘶哑,“我们击退了云隐,赢得了尊严,却输掉了未来!看看外面!孩子们在挨饿,伤者在等死!我们的忍者用生命换来的,就是这越来越糟的日子吗?”
“那你说怎么办?向木叶摇尾乞怜吗?”另一名相对保守的长老反驳道,但底气明显不足,“他们刚刚缓过气,会给我们多少好处?任务份额?他们自己的忍者还吃不饱呢!贸易优惠?那点优惠够填饱谁的肚子?”
“木叶…”主战派长老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狠厉,“木叶有肥沃的土地,有流淌的河流,有堆积如山的物资!他们刚刚经历大战,正是最虚弱的时候!为什么我们要守着这片该死的沙子饿死,而不是去夺取我们应该拥有的东西?!”
“你疯了?!撕毁协议,主动进攻火之国?这会引起怎样的后果你想过吗?”千代婆婆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和警示,“木叶的底蕴远超你们的想象!就算他们暂时虚弱,一旦被激怒,爆发出的力量足以毁灭我们!更何况,这背信弃义的行为,会让砂隐在国际上被彻底孤立!”
“孤立?现在谁还在乎信义?!”主战派长老激动地站起来,“雷之国和土之国打生打死,谁管我们?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海老藏试图打圆场:“或许…我们可以尝试与木叶进行更深入的谈判,争取更多的…”
“谈判?拿什么谈?”主战派打断他,“我们除了沙漠和拼命,还有什么筹码?木叶会好心施舍我们吗?只有武力!只有让他们感到痛,感到害怕,他们才会坐下来,乖乖地把资源交出来!”
争论愈演愈烈。残酷的现实压倒了道德的约束和长远的考量。对生存的渴望,对资源赤裸裸的贪婪,以及将内部矛盾转向外部的惯性思维,如同毒药般在会议室里蔓延。
会议最终不欢而散,除了积累更多的怨气和绝望,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解决方案。罗砂独自坐在空旷的会议室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他能够感受到,村子内部的不满情绪正在如同沙漠下的暗流,不断积聚,翻涌。
这种财政上的崩溃,最直接地反映在了普通村民和底层忍者的生活中。
配给制的口粮一减再减,黑市上食物价格飞涨,普通人连吃饱饭都成了奢望。医院里,因为缺少药品,原本可以救活的伤员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痛苦地死去,医生们束手无策。
忍者们更是怨声载道。任务稀少,酬金微薄,许多人家中积蓄耗尽,生活困顿。更让他们寒心的是,那些为村子战死或伤残的同伴,其家属应得的抚恤金被一拖再拖,甚至有人传言高层正在考虑削减抚恤标准。
“我们在前线拼死拼活,连家人都养不活了吗?”酒馆里,充斥着这样的抱怨。
“听说高层们还能保证基本的供应…哼!”
“再这样下去,不用敌人打进来,我们自己就先垮了!”
不满的情绪在悄然滋长。一些激进的忍者开始私下串联,表达对现有政策的不满。
根部潜伏在砂隐的间谍,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各种挑拨离间、夸大矛盾的谣言在暗地里传播得更加猖獗。
砂隐村此刻仿佛站在了一个即将爆炸的火药桶上,而引线正在嗤嗤作响。
今年的秋天,对于砂隐村而言,不是收获的季节,而是严冬来临前最痛苦的煎熬。
黄沙之下,暗雷遍布。财政的赤字如同蔓延的裂痕,正在撕裂这个本就坚韧而脆弱的忍者村。下一次爆炸会在何时、以何种形式发生,无人能够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