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用过早饭后,温禾陪着女儿初心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翻花绳,享受着难得的亲子闲暇时光。
小初心如今口齿伶俐,童言稚语常逗得温禾开怀。
玩闹了约莫半个时辰,便有丫鬟捧着一张拜帖轻步进来禀报:“夫人,承恩公府上的管事妈妈递了帖子,说是他们家二夫人想来拜访您,不知您今日可得空?”
温禾接过帖子,目光微凝。
承恩公府……她想起谢景珩之前与她梳理京中人际关系时,曾特意提过,承恩公夫人是京城出了名的喜奢靡、讲排场,且极重尊卑规矩。
这位二夫人此时来访,目的不言而喻。
“去回话,就说我今日恭候二夫人大驾。”温禾神色平静地吩咐。
既知对方秉性,心中便更有成算。
午后,承恩公府二夫人如约而至。
这位夫人衣着华贵,珠翠环绕,言谈举止间带着勋贵之家固有的矜持与打量。
温禾在小花厅接待了她,厅内陈设雅致而不奢靡,恰到好处地展现着侍郎府的格调,却又让人挑不出错处。
秋叶奉上的茶点,正是阿蛮昨日新试做的杏仁酪和茯苓糕,样式精致,味道清雅,既不寒酸,也不刻意炫富。
二夫人呷了口茶,目光在厅内雅致而不奢靡的陈设上转了一圈,便笑着开口,言语间带着试探:“谢夫人初来京城,便能将府上打理得如此井井有条,真是难得。不像我们,在京城住久了,反倒被些虚礼俗套绊住了手脚。””
“二夫人过誉了,不过是尽力而为让家人住得舒心些罢了。”温禾浅笑回应,语气温和。
二夫人见她应对得体,便话锋一转,似不经意地提及:“说起来,过两日安王妃在府上设赏春花会,京中好些夫人都收到了帖子,想必谢夫人也接到了吧?”她说着,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温禾心下明了,面上却依旧淡然,只微微颔首:“承蒙安王妃不弃,昨日确收到了请帖。”
二夫人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诧异,随即笑容更盛了些,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那可真是大喜事,安王妃的花会,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谢夫人初到京城,就能得安王妃青眼,谢夫人好手段呀。”
这话听着是恭维,细品却带着别的意味。
温禾只当听不出弦外之音,谦和道:“二夫人言重了,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
两人不咸不淡地又聊了一盏茶的功夫,多是二夫人在说,温禾在听,偶尔应和几句。
二夫人见探不出更多,便起身告辞。
温禾亲自将人送至二门,看着那华丽的马车远去,心中已对承恩公府的态度有了底。
承恩公府这条路,保持面上礼节即可。
她刚回到花厅,还未坐下,周文便拿着两张契约快步而来:“夫人,办妥了!酒楼和点心铺子的租赁契约都已签好。我们随时可以着手装修。”
“好,辛苦你了。”温禾接过契约仔细看了看,确认无误,心中一定。
“去把王岩、白芷、阿蛮都叫到书房来。”
不多时,几人便齐聚书房。
温禾将契约放在桌上,目光扫过眼前忠心耿耿的伙伴,开门见山:“铺面已定,接下来便是装修与定位。今日叫大家来,便是要一起商议,查漏补缺,务必让我们的酒楼和点心铺子一炮而红。”
她首先看向那张三层酒楼的图纸:“这酒楼,我意取名还是‘禾记酒楼’。定位中高端,但并非一味追求奢华,核心在于‘特色’与‘体验’。”
她条理分明地阐述构想:
“一楼设散座大堂,要热闹敞亮,走亲民路线,但桌椅摆设需干净整洁,独具一格。我打算设一个明档,让阿蛮带着人现场制作些招牌汤饼或烤物,香气与锅气最能吸引路人。”
“二楼设雅间,环境须清幽,装饰要雅致,隔音要做好,注重私密性,服务也要更周到,可培训专门的侍女负责。”
“三楼,”她手指点在三楼位置,语气笃定,“我打算做成我们独一无二的招牌!设成更具特色的宴客厅,未来可引入别处没有的菜品形制。例如,我们之前在府中吃的火锅,冬日里围炉而坐,暖身又热闹;夏日则可研制冰饮、凉品,务必让人印象深刻,非来我们‘禾记’不可!”
阿蛮听得眼睛发亮,迫不及待地补充:“夫人,这主意太好了!明档的事交给我,定让香味飘满半条街!三楼的火锅和冰饮,一定好好钻研,看还能不能做得更有创意!还有,咱们的菜品,我觉得可以多用些京中少见的山野时蔬,打出‘鲜’字招牌!”
温禾赞许地点头:“阿蛮说得很好,‘鲜’字是关键。”
接着,她又指向点心铺子的图纸:“此处环境清幽,临近书院,我意取名‘百味斋’。主打精致、雅趣、新鲜。点心不仅要味美,外形更要精巧,可效仿自然,做些花鸟鱼虫的形态。”
她看向白芷,“点心的包装礼盒便交由你设计,务必清新脱俗,可作礼品。我们还可推出‘季节限定’,不同时节推出不同口味的点心,制造稀缺之感。”
白芷闻言,柔声接口:“夫人,包装之事奴婢已有构想,可用竹、藤等天然材料,辅以清雅刺绣或手绘图案,既别致又显品味。另外,奴婢觉得可在铺内设一两处雅座,售卖的同时,也可供文人学子小憩、品茶,更能贴合周边环境。”
“白芷这个提议极好!”温禾眼中闪过赞赏,“如此更能增添铺子的雅趣和吸引力。”
王岩则从安全与实用角度考虑:“夫人,酒楼后院宽敞,我建议将后厨与杂物区域明确分隔,流线清晰,既安全又高效。护卫的值守点位也需提前规划,确保万无一失。”
周文最后从经营角度总结:“夫人与各位的构想已十分周全。文会据此核算详细成本,并寻找手艺好、可靠的工匠。此外,文认为开业前,我们需提前物色和培训伙计,统一规矩,方能展现‘禾记’与‘百味斋’的气象。”
见众人群策群力,思虑周详,温禾心中甚慰:“好!大家想的都很周全。那便这么定了。周文、王岩,你们二人总揽,尽快寻人开工,抓紧装修。阿蛮、白芷,你们各自按商议的准备起来。”
“是,夫人!”几人齐声应下,眼中都燃烧着干事创业的激情。
与此同时,回到承恩公府的二夫人,正将在谢府的所见所闻,细细禀告给端坐上首的承恩公夫人。
“……排场不大,但处处透着巧思,不像个毫无见识的村妇。最令人吃惊的是,她竟收到了安王妃的花会请帖。”二夫人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
承恩公夫人抚着腕间价值连城的翡翠镯子,眼神微闪,半晌才淡淡道:“看来,倒是个颇有手段的。且看着吧,安王妃那关,可不是那么好过的。”
她心中对这位声名在外的谢侍郎夫人,终于收起了几分轻视,多了几分审视与好奇。
而谢府书房内,温禾安排妥当一切,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渐次点亮的灯火,心中一片宁静与坚定。
社交的帷幕已然拉开,事业的基石正在奠定。
前路或许有风雨,但她已做好准备,稳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