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念与恶念的碰撞，终究没能分出胜负，双方都打出了真火。
“够了！”善念所化的年轻乔奢费低喝一声，周身光芒暴涨，清澈的意念化作实质的铠甲部件，一块块附着在他身上——紫银色的胸甲、狰狞的肩铠、流线型的腿甲……赫然是修罗铠甲的形态！
“冥顽不灵！”恶念的黑暗也剧烈收缩、塑形，凝聚出另一副修罗铠甲。这副铠甲却呈现暗沉的黑紫色，面甲眼罩猩红如血，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暴戾与毁灭气息。
两副铠甲，一圣一邪，在虚无中对峙。
乔奢费的本源意识瞳孔微缩。他没想到，这两个分裂出的精神体，竟然能独立召唤修罗铠甲！虽然这只是意识空间的投影，但能具现出如此完整的铠甲形态，说明他们对修罗铠甲法则的理解，和自己处于同一水平！
“乔奢费，”恶念修罗抬起猩红的臂刃，指向善念修罗，声音透过面甲传出，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修罗铠甲，我也可以召唤。你会的，我都会。你破不了我的招，我也破不了你的。这样打下去，毫无意义。”
“有意义。”善念修罗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圣洁铠甲反射着意念之光，“杀不了你，我也不会让你有机会离开这里，去伤害那些无辜的人。”
“无辜？哈哈哈哈哈——”恶念修罗仰天狂笑，笑声中满是嘲讽，“乔奢费！你配说这两个字吗？！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看看这满空间的记忆！”
他猛地挥手，黑暗涌动，强行拽出数十枚血红色的记忆碎片，在虚空中展开成巨大的画面：
——乔奢费带领军队屠杀拒绝加入阿瑞斯银河联盟的星球，整个文明在战火中毁灭，幸存者沦为奴隶……
——一颗翠绿的星球上，阿瑞斯幽冥军团的战舰遮天蔽日。年轻的乔奢费身着紫冥分队铠甲，面无表情地挥下战刀。面前，是跪地求饶的人。刀光闪过，鲜血染红大地。画面中，年轻的乔奢费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完成任务后的麻木。
——地球，希望市。变身幽冥魔的乔奢费在都市中肆虐，他单手掐着一个年轻人的脖子将其提起，在对方绝望的目光中，五指收紧。颈椎碎裂的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还有许多相似的画面，无一不代表着乔奢费过往的罪恶。
“这些，你都忘了吗？！”恶念修罗的嘶吼在空间中回荡，“为阿瑞斯征战银河，跟随路法夺取能晶，你杀的无辜之人，何止千万！在地球，你是幽冥军团杀人最多的那个！库忿斯鲁莽，安迷修优柔，只有你——乔奢费，紫冥分队最锋利的刀，路法将军最忠诚的猎犬，杀人从不手软，从不问对错！这些血债，这些罪孽，你洗得清吗？！你也配说什么‘保护无辜’？！”
善念修罗的身体微微颤抖。圣洁的铠甲上，竟浮现出丝丝裂痕，仿佛那些血色的记忆正在侵蚀他的存在根基。但他没有退缩，反而挺直了脊梁。
“我……从未忘记。”善念修罗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正因从未忘记，所以我才更珍惜眼前的一切。那些错误，那些罪孽，我会用余生去赎。但赎罪的方式，不是沉溺于过去，也不是变成和你一样漠视生命的怪物。而是努力去守护，去弥补，去避免同样的悲剧再次发生！”
“避免？弥补？哈哈……可笑！”恶念修罗踏前一步，黑暗如潮水般涌来，“你的‘避免’，不过是懦夫的逃避！嘴上说着守护，手上却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然后假惺惺地流几滴眼泪，说几句‘我会赎罪’——这就是你！一个自我感动的废物！”
他猩红的目镜死死盯着善念：“真正的避免，是掌控！是将一切握在手中！让这宇宙的法则按我的意志运转，让众生的命运由我的规矩裁定！没有战争，没有压迫，没有不公——因为我就是法，我就是天！这才是一劳永逸的正确之路！这才配得上我们这身力量，配得上‘修罗’之名！”
“践踏众生的自由，剥夺万物的选择，这也配叫‘正确’？！”善念修罗猛然抬头，圣洁铠甲爆发出璀璨光芒，将逼近的黑暗逼退数尺，“那样的世界，与地狱何异？！那样的和平，与死亡何异？！乔峰，你已彻底堕入魔道！今日，我必斩你！”
话音未落，善念修罗双手在胸前结印，一股浩瀚、纯粹、至善至仁的意念洪流自他体内爆发，冲天而起！
“圣心修罗——升级！”
璀璨的圣光将他完全包裹，铠甲形态在光芒中发生剧变！原本紫银色的主体染上淡淡的金色纹路，胸甲中央浮现出一枚如同心脏般律动的光之核心，肩甲化作流线型的羽翼状，背后展开三对由纯粹光能构成的虚幻光翼！整体造型少了几分狰狞，多了几分神圣与威严，仿佛神话中走出的光明战神！
圣心修罗！以至善之心，驾驭至强之力！
“我说了——你会的，我都会！”恶念修罗狞笑，黑暗能量疯狂倒卷，将他吞没。极致的邪恶、纯粹的毁灭欲、对力量的贪婪、对掌控的偏执……所有负面意念压缩到极致，化作漆黑的火焰将他包裹！
“狱面修罗——升级！”
黑色火焰炸开，一副更加狰狞、更加恐怖的铠甲显现！面甲的眼部，猩红光芒几乎要滴出血来！仅仅是存在，就令周围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狱面修罗！以至邪之念，驾驭至暗之力！
一光一暗，一圣一邪，两股截然相反却同样强大的修罗之力在意识空间中对撞，仅仅是气息的交锋，就让这片本就脆弱的识海开始大面积崩塌！
乔奢费的本源意识被两股力量夹在中间，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他脸色凝重，知道不能再坐视不管。若让这两股力量彻底爆发，他的识海很可能会被直接撕裂，轻则人格彻底分裂，重则魂飞魄散！
“看来，不出手不行了。”乔奢费的本源意识叹息一声，眼神骤然凌厉。
混沌星云之力自他体内奔涌而出，灰蒙蒙的气流缠绕周身，迅速凝聚、塑形！一副与善恶两念截然不同的修罗铠甲显现——通体呈暗金色与深紫色交织，线条更加古朴厚重，铠甲表面流淌着如同星河般的混沌光纹，胸口处的能量核心并非单一的光或暗！没有圣心修罗的神圣，也没有狱面修罗的邪异，有的只是一种包容万物、演化万法的气息。
极道修罗！以混沌之力，驾驭森罗万象！
三副修罗铠甲，成品字形对峙。光、暗、混沌，三种截然不同的气息相互冲撞、抵消、吞噬，将意识空间搅得天翻地覆。
“终于肯出手了？”狱面修罗（恶念）猩红的目镜转向乔奢费，声音嘶哑，“装什么清高？你我本是一体，你心里那点龌龊心思，当我不知道？你也想吞噬我们，成就完整的自己吧？”
圣心修罗（善念）也看向乔奢费，目光复杂：“……你终究还是选择了这条路。融合我们，成为唯一的‘乔奢费’……”
乔奢费（极道修罗）面甲下的嘴角微微抽动。果然，记忆完全互通的情况下，什么算计、什么伪装都是徒劳。善念与恶念的争吵、对战是真的，他们都想除掉对方也是真的，但他们更清楚——最大的威胁，永远是试图统合一切、成为唯一主宰的本源意识！
“何必说得这么难听。”乔奢费（极道）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你们本就是我的一部分。回归本源，重归完整，本就是应有之义。分裂的状态，对谁都没有好处。”
“回归？然后被你吞噬，彻底消失？”狱面修罗（恶）冷笑，“别做梦了！我宁可和他（指善念）同归于尽，也不会成全你！”
“我也一样。”圣心修罗（善）轻声但坚定地说，“我的确不愿与他（指恶念）共存，但更不愿成为你的垫脚石。我的执念，我的守护，必须由‘我’来完成。”
短暂的沉默。
下一刻，三道身影同时动了！
没有交流，没有预兆，光、暗、混沌，三股力量轰然对撞！
狱面修罗与圣心修罗几乎在出手的瞬间达成了默契——双方的斩击，同时调转方向，轰向中间的极道修罗！
“早就料到你们会这么干！”乔奢费（极道）冷哼一声，混沌星云在身前化作一面流转的太极图，阴阳鱼眼分别对准善恶两念的攻击，旋转、吞噬、转化！将光明与黑暗的能量强行中和、湮灭！
但善恶两念的联手一击岂是易与？太极图仅仅支撑了半秒便轰然破碎，残余的力量狠狠撞在极道修罗的胸甲上，将他轰得倒退数步！
“记忆相通，果然麻烦。”乔奢费（极道）眼神冰冷。他任何战术意图，甚至下意识的小习惯，都会被对方瞬间洞悉。同样，对方的一切也瞒不过他。这场战斗，变成了纯粹的意志之间的硬碰硬，没有任何取巧余地。
“杀！”狱面修罗狂吼，化作一道黑影直扑而来，猩红的刀刃撕裂空间，直取乔奢费脖颈！所过之处，黑暗腐蚀一切，连意识空间的结构都被消融！
“净化！”圣心修罗，圣光如雨洒落，每一道光羽都蕴含着净化邪祟的意志，从四面八方射向乔奢费，封死所有闪避空间！
乔奢费（极道）深吸一口气，混沌之力全力爆发！他双手虚握，一柄由混沌气流凝聚而成的灰色长戟在手中成型——极道修罗戟！
“破！”
长戟横扫，混沌气流化作咆哮的龙卷，将袭来的黑暗与圣光一并搅碎！乔奢费身影如电，竟是不退反进，冲向狱面修罗，长戟直刺其胸口能量核心！
“雕虫小技！”狱面修罗狞笑，不闪不避，胸前恶魔浮雕猛然睁开双眼，喷出一道纯粹的毁灭黑光，与混沌长戟对撞！
轰——！
能量爆炸将两人同时掀飞。而圣心修罗的战刀已至，犀利的刀影斩下！
乔奢费（极道）仓促间举戟格挡，却被刀上蕴含的至善意念冲击得心神震荡，动作慢了半拍，左肩甲被一道刀光擦中，顿时出现一道划痕！
“哼……”乔奢费（极道）闷哼一声，借力飞退，与两人拉开距离。一打二，还是两个完全了解自己、且实力不逊于自己的对手，压力太大了。这才刚刚交手，他就已落入下风。
“没用的。”狱面修罗甩了甩发麻的手臂，猩红目镜闪烁，“你的混沌之力确实包容万象，但正因如此，在纯粹的光与极致的暗面前，反而显得不够专精。你想以一敌二？痴人说梦！”
圣心修罗没有说话，但周身圣光更加凝实，显然认同恶念的说法。
乔奢费（极道）沉默。他知道对方说得对。混沌之力强在包容、演化、无穷可能，但论瞬间的爆发力、极致的属性克制，确实不如专精一道的善恶两念。更何况，善恶两念此刻虽然联手对敌，但他们彼此之间也在互相牵制、防备，并未真正全力合作。否则，他的处境只会更糟。
“必须打破这个僵局……”乔奢费（极道）心念一动。
记忆相通……意味着善恶两念能洞悉他的想法。但反过来，他也能洞悉他们的！那么，有没有什么，是即便知道，也无法避免的？有没有什么，是哪怕预见了，也无法抗拒的？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些闪烁的记忆碎片上。其中几枚，格外明亮——那是与艾玛、与五个“女儿”、与查尔斯、与这个宇宙的众多羁绊相关的记忆。
果然……破局的关键，不在“内”，而在“外”？终究还是要走那一步才行！
……
外界，泽维尔庄园，心灵增幅室。
艾玛与查尔斯同时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全息屏幕上，代表乔奢费精神波动的曲线剧烈震荡，如同即将崩断的琴弦。
“他的精神波动在急剧恶化！”汉克焦急地吼道，“有两个异常强大的精神体正在攻击他的意识！再这样下去，他的精神会崩溃的！”
“加大输出！”查尔斯咬紧牙关，光头青筋暴起，将心灵之力催动到极致，“必须稳住他的主意识结构！”
艾玛没有说话，但钻石化的双手死死按在控制台上，双眼中满是决绝。
也就在这一刻——意识空间内，乔奢费（极道）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丝来自外界的心灵波动。
是艾玛……还有查尔斯。
他眼中精光一闪。
契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