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蛊虫潮水伴随着麻黑蛊老疯狂的嘶吼,铺天盖地涌向木屋。那不仅仅是物理层面的攻击,更蕴含着麻黑以自身精血与深渊意志勾连后催生出的污秽、阴邪的煞气,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黄腐败,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腥臭。
木屋前,林天缘刚刚完成“窃火归元”的壮举,几乎油尽灯枯,面对这汹涌而来的死亡之潮,他连站立都显得勉强,更遑论抵挡。
“林大哥!”阿雅惊恐万分,想要挡在林天缘身前,却被林天缘用尽最后力气推开。
“退后!”他声音嘶哑,眼中却无半分惧色,只有一种近乎凝固的决然。他手中已无“星火定脉针”,体内气息空空如也,星辉之力也因过度催谷而沉寂。似乎已是绝境。
然而,就在那蛊虫黑潮即将吞噬木屋的刹那,异变再生!
“嗡——!”
一声奇异的嗡鸣,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林天缘的体内!他那原本空空荡荡、如同死寂荒原的丹田气海深处,那缕被强行引动、几乎反噬自身的星辉之力,以及方才冒险“窃取”、经由“星火定脉针”疏导而入的一丝精纯地火本源,在这外部极致邪恶的煞气刺激下,竟产生了某种意想不到的蜕变与共鸣!
《青囊天机·总纲》有云:“否极泰来,阴阳互根。至阴生阳,至阳孕阴。星辉清冷,乃太虚之阳;地火暴烈,乃大地之阳。二阳相遇,非必相克,亦可相激而化生,然过程如履薄冰,九死一生……”
此刻,林天缘的体内,便正在上演这“二阳相激”的凶险戏码!
星辉之力,高远清冷,代表着秩序与平衡。
地火本源,炽烈暴虐,代表着毁灭与新生。
这两种同样至阳至刚,属性却截然不同的力量,原本因林天缘的虚弱而勉强维持着脆弱的平衡,甚至相互侵蚀,造成反噬。但此刻,外部那汹涌而至的、代表“深渊”的极致阴邪煞气,如同一个巨大的、充满恶意的催化剂,狠狠撞入了这个脆弱的平衡体系!
“轰!!”
仿佛在灵魂深处炸开了一道惊雷!林天缘只觉得整个身体、整个意识,都被抛入了一个纯粹由光与火构成的炼狱!
星辉的清冷被地火的狂暴点燃,地火的暴虐被星辉的秩序约束又激荡!两股力量不再温和地试探、侵蚀,而是开始了最直接、最猛烈、最原始的冲突与融合!他的经脉不再是通道,而成了战场,在两种至阳之力的疯狂对冲下,寸寸断裂,又在那股奇异的、被激发的生机下强行弥合!他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的血液如同岩浆般沸腾!
“啊——!”
饶是以林天缘坚韧无比的心志,也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嘶吼!他整个人被一层白金与赤红交织的火焰由内而外地包裹!那火焰并非凡火,一边带着星辰的冰冷与寂灭,一边带着地心的炽热与创造,两种截然不同的特性在他身上疯狂肆虐、交织!
他的皮肤龟裂,渗出金色的血液瞬间又被蒸发!他的头发、眉毛在火焰中化作飞灰!他仿佛成了一个正在经历锻造的人形兵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天缘!”远处的杨文渊目眦欲裂,想要冲过来,却被混乱的人群和肆虐的蛊虫阻挡。
依娜圣女也看到了这一幕,美眸中充满了震惊与担忧,但她此刻被麻黑蛊老的心腹缠住,无法脱身。
麻黑蛊老先是一愣,随即发出更加猖狂的狞笑:“哈哈哈哈!自作孽不可活!竟敢同时引动星辰与地火之力,自取灭亡!省得我亲手杀你了!万蛊,噬尽他的残骸!”
更多的蛊虫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扑向那团燃烧的人形火焰。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足以啃金蚀铁的凶猛蛊虫,在接触到那白金与赤红交织的火焰时,竟连一丝声响都未能发出,便瞬间气化,连一点残渣都未曾留下!那火焰,仿佛蕴含着某种至高无上的净化与毁灭法则,对一切阴邪污秽之物,有着绝对的克制!
麻黑蛊老的笑容僵在脸上,眼中首次露出了惊骇:“不……不可能!这是什么火?!”
他无法理解,一个明明力量微弱、即将油尽灯枯的人,为何会爆发出如此恐怖、如此诡异的火焰!这火焰的气息,让他体内那丝深渊之力都感到了本能的战栗!
火焰中的林天缘,意识在极致的痛苦中几乎涣散,但又有一股更加顽强的意志在支撑着他。他仿佛看到了星陨岛上那片璀璨的星空,看到了秦山河、韩老鳏、司马菁殷切而决然的目光,听到了杨文渊焦急的呼喊,感受到了阿雅纯净的担忧……
“我不能……倒在这里!”
“道心不灭,薪火相传!”
“于微末中重寻道心,于存亡间直面天道!”
曾经的誓言、逝者的寄托、同伴的羁绊、自身的道求,在这一刻,化作了最坚定的锚,定住了他即将崩溃的神魂!
他不再抗拒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反而以一种大无畏的心境,主动去引导、去容纳体内那两股狂暴的力量!他将《青囊天机》中关于阴阳平衡、五行生克的至理运转到极致,不再试图强行压制或分离它们,而是引导它们相互冲克、相互磨砺、相互……融合!
这是一个无比凶险的过程,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任何一个细微的失误,都会导致能量彻底失控,形神俱灭!
但他的道心,在历经跌落谷底、星辉疗愈、东海明悟之后,早已坚如磐石!他的意志,在承受着千刀万剐般的痛苦时,反而变得更加纯粹、更加凝练!
“星辰……地火……皆为天地之力……”
“我之道,非执掌,非抗拒,乃……承载!乃……平衡!”
“以此身为炉,纳星火为薪,淬道心为丹——炼!”
伴随着他灵魂深处的呐喊,那原本狂暴冲突的白金与赤红火焰,开始以一种玄奥的轨迹缓缓旋转、交融!白金火焰的冰冷秩序,开始渗透进赤红火焰的暴虐狂乱之中,为其赋予脉络与方向;而赤红火焰的创造生机,也开始滋养白金火焰的清冷寂灭,为其注入活力与温度。
渐渐地,那交织的火焰颜色开始发生变化,从最初泾渭分明的白金与赤红,逐渐融合成一种更加深邃、更加内敛、仿佛蕴含着无尽星穹与地心奥秘的——暗金色!
他体表龟裂的皮肤在暗金色火焰中开始愈合,新生出的肌肤莹润如玉,隐隐有暗金流光转动。被焚毁的毛发重新生长,乌黑之中,发梢竟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暗金。他原本虚弱的气息,如同沉睡的火山开始苏醒,节节攀升!虽然总量依旧远不及巅峰时期,但其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蜕变!变得更加精纯,更加凝练,更加……贴近本源!
一种掌控的感觉,重新回到他的手中。不是之前那种凭借技巧和学识的“引导”,而是源自生命本质的、对“火”的亲和与驾驭!
他缓缓抬起手,一缕暗金色的火苗在他指尖跳跃、欢腾,乖巧而温顺,却又蕴含着足以焚化阴邪的恐怖威能。
业火焚身,九死一生!然涅盘之后,火羽重生!
林天缘,凭借其坚不可摧的道心与《青囊天机》的无上玄奥,竟真的在这绝境之中,成功融合了星辉与地火之力,重塑了自身的“火”行根基!并且,这新生的火行之力,因其融合了星辰与地火的特性,变得无比独特而强大!
他睁开双眼,眸中仿佛有暗金色的星河漩涡缓缓流转,深邃而威严。他目光平静地看向远处惊骇欲绝的麻黑蛊老,以及那依旧在祭坛上挣扎、试图摆脱控制的暗红火柱与赤焰石。
现在,该彻底解决这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