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漆黑指芒,凝聚了鬼帝隔空传递的一丝本源法则之力,阴毒、诡谲、迅疾如电,直取林天缘眉心识海!这一击若是击中,纵有圣物护体,神魂也必将遭受重创,甚至可能被直接抹杀!
千钧一发之际,林天缘福至心灵,几乎是本能地做出了反应!他并未试图闪避或格挡那几乎超越思维速度的指芒,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识海,沟通那三方镇物!
“社稷为基,镇水为御,赤帝为锋!三才轮转,护我灵台!”
山河社稷印玄黄之气大放,如同最坚实的壁垒,镇守识海中央;镇泗水鼎青蓝光华流转,化作层层叠叠、至柔至韧的水幕,环绕在外;而赤帝斩龙剑则发出一声激昂剑鸣,赤金剑意并非外放,而是内敛收缩,如同最锋利的矛尖,蓄势待发,对准了那侵入的异种力量!
“嗤——!”
漆黑指芒无视空间距离,瞬间点入林天缘眉心!然而,它并未能长驱直入,而是撞上了那层层叠叠、性质各异却又浑然一体的防御!
玄黄之气厚重,将其冲击之力抵消大半;青蓝水幕至柔,将其阴毒侵蚀之力不断分化、消解;而内层那蓄势待发的赤帝剑意,则如同闻到血腥的鲨鱼,悍然扑上,将那残余的、最为精纯凝练的鬼帝法则之力死死缠住,以自身煌煌圣道之火,疯狂灼烧、净化!
“嗡——!”
林天缘整个识海剧烈震荡,三色光华与漆黑指芒激烈交锋,爆发出无声的能量风暴!他闷哼一声,七窍之中都渗出丝丝血迹,脸色瞬间变得金纸一般,身形摇摇欲坠!硬抗鬼帝一击,哪怕只是一缕隔空神念所化的指芒,也让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但,他终究是挡下来了!
那漆黑指芒在三宝合力抵御与净化下,最终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啸,彻底湮灭!
而与此同时,他全力斩出的那道煌煌赤金剑罡,也已毫无花假地落下!
“不——!”玄玑真人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嘶吼,连同他身前那面残破骨幡,以及那尚未完全成型的献祭通道,尽数被那蕴含着裁决与革故意志的剑光淹没、吞噬!
剑光过后,原地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焦黑坑洞,以及弥漫在空气中、正在迅速消散的魂飞魄散的残余波动。玄玑真人,这位潜伏朝堂、蛊惑君心、窃取龙气的鬼教国师,就此形神俱灭,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林天缘以剑拄地,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五脏六腑与识海的剧痛。他勉强抬头,望向皇城深处。虽然斩杀了玄玑,但他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反而更加沉重。
玄玑临死前的献祭虽未完全成功,但那瞬间沟通的鬼帝气息,以及最后那一道隔空指芒,都清晰地表明——鬼帝的目光,已经彻底锁定了这里!他真身降临的脚步,恐怕已被大大加快!
而且,经此一战,龙脉暴动虽因玄玑伏诛而稍缓,但整个皇城乃至洛阳的气机已然一片混乱。必须尽快稳定局面,否则不等鬼帝降临,内部就要先乱起来。
他强提一口真气,压下翻腾的气血与识海的刺痛,将赤帝斩龙剑收回识海温养。此刻圣剑光华也略显黯淡,显然刚才连续爆发,消耗亦是巨大。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只见杨文渊在一队忠心家将的护卫下,匆匆赶来。当他看到已成废墟的玄元观以及拄剑而立、浑身染血的林天缘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林小友!你……你没事吧?”杨文渊快步上前,关切地问道,眼中充满了震撼。他虽然猜到林天缘非同一般,却也没想到其竟能弄出如此大的动静,直接将国师的道场给平了!
“还死不了。”林天缘摇了摇头,声音沙哑,“玄玑已伏诛,但其背后黑手恐将报复。杨公,宫中情况如何?陛下可还安好?”
杨文渊神色一肃,道:“陛下受龙脉反噬与方才大战余波冲击,受了惊吓,已然昏厥,太医正在诊治。宫中暂时由皇后与几位阁老主持大局。禁军统领见玄玑伏诛,已不敢再轻举妄动。只是……朝野震动,流言四起,人心惶惶啊!”
林天缘点了点头,情况比他预想的稍好,至少皇宫中枢尚未彻底失控。“必须立刻稳定龙脉,安抚人心。玄玑虽死,但其在龙脉上做的手脚恐有残留,需尽快清除。另外,需严密封锁消息,对外只宣称玄玑真人修炼走火入魔,引发地动身亡。”
“老夫明白!”杨文渊郑重点头,“此事交给老夫。小友伤势沉重,不如先随老夫回府疗伤?”
林天缘却摇了摇头,目光望向那依旧有些紊乱的皇城地气:“不了,龙脉不稳,我心难安。我需即刻前往皇城核心,尝试安抚龙脉。劳烦杨公为我护法,任何人不得靠近!”
他知道,此刻自己状态极差,但龙脉之事刻不容缓。唯有尽快稳定龙脉,才能争取到应对鬼帝降临的宝贵时间。
杨文渊见他意志坚决,也不再劝阻,立刻吩咐家将清场、戒严。
林天缘盘膝坐于玄元观废墟之前,闭上双目,将心神彻底沉入与脚下大地的联系之中。识海内,三件镇物感受到他的意志,再次散发出微弱却坚定的光芒,尤其是山河社稷印,其上的山川社稷虚影缓缓流转,散发出安抚、调和地脉的柔和波动。
他的龙吟之气,如同涓涓细流,混合着三宝之力,小心翼翼地探入那依旧躁动不安的皇城龙脉之中,试图抚平其创伤,引导其重归正朔……
而在那无人能感知的九幽深处,一双冰冷、威严、蕴含着无尽怒火与毁灭意志的眼眸,缓缓睁开,穿透了无尽时空的阻隔,遥遥“望”向了洛阳的方向。
帝临前夜,风暴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