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跨域灵舟，初临瀚海
青云山脉深处，一座巨大的山谷平台之上，人声鼎沸。
平台中央，停泊着三艘庞然大物。它们并非凡俗世界的舟船，而是真正的跨域灵舟——每一艘都有近百丈长，流线型的船身由千年铁木混合多种灵金打造，上面镌刻着无数繁复的符文，隐隐构成巨大的御风阵、浮空阵和防御阵图。船首雕刻着青云门的标志，在阳光下闪烁着青蒙蒙的光辉，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灵压。
这便是青云门用来进行超远距离航行的法宝级交通工具，每一次启动都耗费巨大，非重要事宜不会动用。而今日，为了三年一度的“瀚海秘境”之行，宗门一次性出动三艘，可见对其重视程度。
陈序站在平台边缘，与丹霞峰的其他弟子汇合在一起。他依旧穿着那身朴素的青色内门弟子服，气息收敛在筑基三层巅峰，在人群中并不算特别起眼。但若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的眼神比一年前更加深邃沉稳，周身灵气圆融内敛，隐隐与周围环境产生一种奇妙的和谐感。
自三个月前在那场深夜刺杀中惊险脱身后，陈序更加低调，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丹霞峰自己的洞府内，借助秘境中得到的星核碎片苦修《星辰炼体术》，同时利用系统不断解析、优化小周天星辰阵。修为虽未突破，但根基愈发扎实，对星辰之力的掌控也精妙了许多。
他的目光扫过喧闹的平台。此次前往瀚海秘境的弟子约有二百余人，基本都是筑基期修为，从筑基初期到筑基后期不等，分属各峰。领队的是三位金丹长老，其中一位，正是对陈序多有照拂的吴长老。此刻，吴长老正与另外两位长老站在最前方的一艘灵舟旁，低声交谈着。
陈序能感觉到，无数道神识或明或暗地在场中扫过，有好奇，有审视，有战意，也有不易察觉的恶意。他在内门小比和秘境选拔中的表现，尤其是“星辰剑”的名号传出后，显然让他成为了不少人的关注目标。
“陈师弟。”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边响起。陈序转头，看到王磊走了过来。一年过去，王磊也成功筑基，虽然只是筑基一层，但气息稳固，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憨厚笑容，只是眼神深处多了几分内门弟子应有的锐利。
“王师兄。”陈序微笑回应。王磊能筑基成功，他由衷地感到高兴。在这内门之中，王磊是他为数不多可以信任的朋友。
“这灵舟可真够气派的。”王磊仰头看着那庞然大物，咂舌道，“听说从这里到无尽瀚海，就算乘坐这灵舟，也得耗费近一个月时间。”
“无尽瀚海广阔无垠，据说比我们东南域还要大上数倍，其深处更有无数凶险。”陈序点点头，这些信息他早已从宗门玉简和系统的数据库里了解过。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人群，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不远处，柳萱正被几名百花峰的女弟子簇拥着。她今日换上了一身利落的劲装，勾勒出姣好的身段，气息赫然已是筑基四层。她似乎感应到陈序的目光，转头望来，对着他微微颔首，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陈序也点头回礼。两人之间因秘境名额产生的那点微妙隔阂，似乎随着时间已然淡去。
另一边，以李御龙为首的天枢峰弟子则显得气势十足。李御龙一身华服，修为已达筑基五层巅峰，被一众天枢峰弟子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谈笑风生，目光偶尔扫向陈序这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傲。
陈序还注意到一个沉默的身影，那是天权峰的剑道天才，据说名叫萧铭，筑基四层修为，背后负着一柄古朴长剑，整个人像一块寒冰，生人勿近。此人在内门名声不显，但陈序从系统分析的一些战斗留影中发现，此人的剑术极其可怕，恐怕不比李御龙弱多少。
“所有弟子，依序登舟！”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压过了现场的嘈杂，是三位金丹长老中那位面色赤红、身材高大的雷长老。声音中蕴含着一丝金丹威压，让所有弟子精神一振，立刻安静下来，按照事先分配好的名单，开始有序地走向三艘灵舟。
陈序和王磊被分在了中间那艘名为“青云三号”的灵舟上。登上舷梯，踏入灵舟内部，陈序立刻感到一股浓郁了许多的天地灵气扑面而来。灵舟内部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宽敞，显然是运用了空间扩展阵法。通道宽阔，两侧是一个个独立的舱室，分配给弟子们居住修炼。
按照玉牌指引，陈序找到了自己的舱室。舱室不大，但一应俱全，有打坐的蒲团，简单的家具，还有一个微型的聚灵阵。他刚安置好没多久，就感到脚下一阵平稳的震动，随即一股巨大的推力传来，但舱室内阵法闪烁，将这推力化解了大半，只是让人微微有些感觉。
透过舱室墙壁上用水镜术形成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正在飞速下降，云雾掠过。不多时，灵舟便已穿透云层，行驶在万丈高空之上，下方是绵延不绝的青云山脉，正在快速变小。
跨域航行，开始了。
陈序没有浪费时间，在舱室内布置下一个小型的警示和隔绝窥探的阵法后，便盘膝坐下，意识沉入系统空间。
“系统，调出瀚海秘境已知区域地图，叠加能量反应分析和风险评估。”
【指令已接收。正在加载数据库… 瀚海秘境地图（宗门贡献版\/综合历史记录）已显示。开始能量模型构建与风险标记…】
瞬间，陈序的“眼前”出现了一幅巨大的三维地图，正是瀚海秘境的大致轮廓。地图很多区域都是模糊的，标注着“未知”或“高危”。一些相对清晰的区域被标记出不同的颜色，代表不同的能量等级和属性。同时，无数细小的光点和注释出现，那是历代弟子探索后记录的资源点、危险区域、妖兽分布等信息。
“重点标记与星辰能量反应相关的区域，以及历史上出现空间不稳定或规则异常的地点。”
地图上，立刻有七八个区域被高亮显示出来。其中一个位于秘境较深处的“星陨戈壁”区域，能量反应与陈序修炼的星辰之力最为契合。另一个靠近核心区域边缘的“幻星海”则标注着空间异常，历史上曾有弟子在其中莫名失踪。
“根据现有数据，推演我进入秘境后的最优行动路径，目标：优先获取星辰类传承或资源，其次规避已知高风险冲突区域，最后兼顾常规资源收集。模拟不同入口降落点的可能性。”
【推演开始… 需消耗单位能量… 推演中…】
【生成三条主要备选路径，十七条分支应变方案。路径一（高风险高回报）：直插星陨戈壁…路径二（稳健）：沿外围探索，逐步深入…路径三（奇袭型）：利用幻星海空间特性…】
【警告：所有路径接近核心区域“瀚海之心”时，风险等级急剧升高。历史数据表明，该区域存在未知强大守护力量及不可预测空间现象。】
陈序仔细地浏览着系统的推演结果，大脑飞速运转，结合自身实力、底牌以及可能遇到的竞争对手，不断权衡利弊。他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但充分的准备总能提高生存和成功的几率。
时间在修炼和推演中悄然流逝。灵舟日夜不停地飞行，穿过高山，越过巨泽，下方的地貌不断变换。期间，陈序也会离开舱室，到灵舟的公共区域活动。
公共区域位于灵舟中部，是一个巨大的厅堂，设有茶座，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交易区，供弟子们交流、兑换所需。这里也是各种信息汇聚的地方。
陈序很快发现，灵舟上并非只有青云门一派。在另外两艘灵舟上，还有玄剑宗、百花谷等东南域其他正道宗门的弟子。这些宗门与青云门关系微妙，既有合作，也有竞争。透过舷窗，能看到那两艘灵舟同样气势恢宏，风格各异：玄剑宗的灵舟如同一柄出鞘的巨剑，锋芒毕露；百花谷的灵舟则精致华美，缭绕着淡淡花香。
几天后，灵舟之间的弟子开始通过短距离传讯符或小型飞行法器进行有限的交流。气氛表面上还算和谐，但暗地里的较劲已然开始。
这一日，陈序正在公共区域角落安静品茶，听着周围弟子议论其他门派的天才人物。
“看到玄剑宗那个背着重剑的家伙没？叫冷云，听说才二十二岁，已经是筑基四层巅峰，剑术超群，曾独自斩杀过二阶巅峰妖兽！”
“百花谷那个苏婉师姐才厉害呢，不仅是筑基四层，更是罕见的木灵之体，治疗法术一流，不知道多少师兄想和她们百花谷组队呢。”
“哼，有什么了不起，我们李御龙师兄筑基五层，稳压他们一头！”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尖锐的破空声由远及近。只见一道银光从玄剑宗的灵舟上射出，快如闪电，直奔青云门灵舟而来。那是一枚小小的剑符，带着试探性的锋芒。
青云门灵舟表面光华一闪，一道青色光幕浮现，轻易挡住了剑符。但这一举动，无疑是一种挑衅。
“玄剑宗的朋友，这是何意？”雷长老浑厚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悦。
“哈哈，雷长老勿怪，门下弟子一时手痒，想试试贵派的灵舟防御是否坚固而已。”一个清朗却带着傲气的声音从玄剑宗灵舟传来，想必是对方领队的金丹修士。
“我青云门的灵舟，自然坚固。不过，小辈间的切磋，等到了秘境中有的是机会，何必急于一时？”雷长老淡淡回应，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
这番隔空对话，让两宗弟子之间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互相看向对方的眼神都带上了火花。
陈序默默看着这一幕，心中了然。秘境还未开启，竞争已然开始。这不仅仅是弟子间的较量，也关乎宗门颜面。他注意到，玄剑宗灵舟甲板上，那个名叫冷云的背剑青年，正目光锐利地扫过青云门弟子，在李御龙、萧铭等人身上停留片刻，最后，似乎也察觉到了陈序的注视，两人的目光隔空相遇。
冷云的眼神锐利如剑，带着审视和一丝战意。陈序的目光则平静无波，如同深潭。对视仅一瞬，便各自移开。但陈序知道，对方已经注意到了自己这个“星辰剑”。
“还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陈序心中暗道，端起茶杯，将微凉的灵茶一饮而尽。他并不畏惧挑战，但更不喜欢无谓的争斗。不过，在这修真界，很多时候，麻烦总会自己找上门。
接下来的航行，气氛明显凝重了许多。弟子们大多时间都在各自舱室修炼，为即将到来的秘境之争做最后准备。公共区域的人也少了，即便交流，也多是同峰相熟的弟子聚在一起，低声商议。
陈序乐得清静，除了偶尔和王磊碰面，交换一下信息，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巩固修为和研习阵法上。他从系统处得知，那“潮汐珠”在瀚海环境中或许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也提前做了一些研究。
如此，又过了十余日。
这一日，陈序正在打坐，忽然感到灵舟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同时一股湿润、带着淡淡咸腥气息的空气透过舱室的通风阵法传入。他心中一动，起身走到“窗”边。
只见下方不再是山川陆地，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蔚蓝！天空高远，海天一色，视野开阔到极致。海面上波涛汹涌，偶尔能看到巨大的、形态奇异的海鸟掠过，甚至远处有体型庞大的海兽跃出水面，激起滔天浪花。
无尽瀚海，到了！
灵舟开始降低高度，贴着海面飞行。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隐隐传来。所有的弟子都走出了舱室，聚集在甲板上，震撼地看着这片古老而神秘的大海。这里蕴藏着无数机缘，也埋葬了无数修士的骸骨。
又飞行了数日，期间穿越了几片风暴区域，遭遇了一些飞行海妖的骚扰，但都被灵舟的防御阵法和护船长老轻松解决。
终于，在这一天的清晨，前方海平线上，出现了一片朦胧的、被奇异雾气笼罩的巨大阴影。
三位金丹长老的身影出现在船首，吴长老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三艘灵舟：
“所有弟子准备，瀚海秘境入口，即将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