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王铁柱在最后，一边用突击步枪点射追得最近的“猎犬”，一边催促前面的队友。
就在他们即将抵达通风口时，头顶的观察廊里，一道厚重的防爆玻璃幕墙突然滑开。几个穿着白色防护服、戴着防毒面具的身影出现在廊边，其中一人手中拿着一个类似遥控器的装置，对准了下方的冰桥。
“小心上面！”栓子大喊。
但已经晚了。
那人按下了按钮。
一股无形的、高频的震动波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冰桥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玻璃，寸寸碎裂！五人脚下的支撑瞬间消失，向下坠落！
千钧一发之际，林烬眼中幽蓝光芒暴涨！他放弃了维持冰桥，将全部能量集中在下坠路径上——地脉能量疯狂涌动，在下方凝聚成一面倾斜的、厚厚的冰坡！
五人重重摔在冰坡上，沿着陡峭的斜面高速滑下，直奔蜂窝装置底部那个刚刚被孙小眼窃取数据的维护面板区域！
“抓住边缘！”林烬在翻滚中大吼。
魏大勇和栓子反应最快，在滑到维护面板边缘时猛地伸出双手，死死扣住了金属凸起。孙小眼和王铁柱紧随其后，险之又险地停在边缘。林烬最后一个，单手抓住了一根裸露的管道。
下方，机械单位的浪潮已经涌到冰坡底部，无数枪口和传感器对准了他们。更远处，那几台“蜘蛛”维修机械也转过身来，多只机械臂前端弹出了旋转的切割锯和高压电击器。
而头顶，观察廊里的白大褂们正冷漠地俯视着他们，如同看着掉入陷阱的猎物。
绝境。
林烬的呼吸在极寒空气中凝成白雾，他扫视着下方越来越多的机械单位，又抬头看了看观察廊，最后目光落在了怀中那枚微微发烫的令牌上。
“卫国者系统，”他在心中默念，“启动应急方案。分析当前能量环境，检索可用兑换项。功勋点……全部可用。”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检测到高浓度地脉能量环境，检测到大规模敌对机械单位，检测到致命包围态势。正在分析……】
【分析完成。可执行方案检索中……】
【检索到匹配方案：地脉共振过载协议。需消耗功勋点：25,000点。是否确认执行？】
两万五千点功勋，几乎是他们全部的储备。但此刻，没有选择的余地。
林烬深吸一口气。
“确认执行。”
【协议启动。地脉能量引导程序加载中……警告：该协议将引发不可控能量暴走，对使用者造成严重负担，并可能引发结构性坍塌。倒计时：10、9、8……】
倒计时的滴答声在脑海中回响，与下方机械单位武器充能的嗡鸣交织在一起。
林烬抬起头，看向观察廊里那些白大褂，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近乎疯狂的弧度。
“你们不是喜欢抽取地脉能量吗？”他用日语低声说道，声音不大，却仿佛能穿透防爆玻璃，“我送你们一份大礼。”
【……3、2、1。地脉共振过载——启动！】
刹那间，整个空间的地脉能量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爆发！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意识深处落下的瞬间，林烬感到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投入了冰与火的炼狱。
怀中的“地脉之引”令牌骤然变得滚烫，狂暴的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流，顺着他的手臂、躯干、四肢疯狂涌入！那不是温柔的引导，而是野蛮的灌注——北境地下蛰伏了千万年的古老力量，在系统协议的强制共鸣下，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而这个出口，就是林烬的身体。
“呃啊——！”
压抑的痛吼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挤出。皮肤下的血管暴突，呈现出不祥的幽蓝色光芒，仿佛有液态的冰晶在血管中奔流。他的瞳孔彻底变成了冰晶般的湛蓝，没有眼白，只有两团燃烧的、绝对零度般的火焰。
以他为中心，一圈肉眼可见的冰蓝色冲击波轰然炸开！
首当其冲的是最靠近的几台机械单位。那些“猎犬”和“钢铁水黾”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瞬间被冲击波掀飞出去，在空中就冻结成冰雕，撞上墙壁时碎成满地冰渣！
但这仅仅是开始。
整个机械蜂巢空间的地面、墙壁、天花板——所有与岩石或冰层接触的表面——同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发光的幽蓝色纹路！那是地脉能量网络被强行“点亮”的具现！纹路如同活物般蔓延、分叉、交织，最终汇聚向中央那个巨大的蜂窝状生产装置。
蜂窝装置剧烈震动起来！它表面的数百个六边形单元同时发出刺耳的警报，指示灯疯狂闪烁。那些接入装置的粗大管道开始不堪重负地膨胀、变形，管道表面凝结的冰霜瞬间蒸发，又被更加狂暴的能量重新冻结成尖锐的冰刺！
“怎么回事？！”
观察廊里，几个白大褂失声惊呼。防爆玻璃被能量冲击震得嗡嗡作响，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纹。为首那个手持遥控器的研究人员低头看向手中的能量监测仪，屏幕上的读数正在以恐怖的速度飙升，瞬间突破了安全阈值！
“能量过载！地脉能量暴走！快启动紧急抑制程序！”他嘶吼道。
但已经来不及了。
林烬悬浮在半空中——不，不是悬浮，是他脚下不断生长、抬升的冰晶将他托起。他张开双臂，幽蓝的能量如同触手般从他周身延伸，连接着地面上那些发光的纹路。每一次心跳，都引发一次能量脉冲，整个空间随之震颤。
他感受到了。
感受到脚下大地深处那狂暴的、无尽的寒冰之力。感受到“杉计划”对这个古老能量网络的野蛮抽取和扭曲。感受到那些被束缚、被转化、被用来驱动冰冷机械的能量的痛苦嘶鸣。
而现在，他将这些痛苦，百倍奉还。
“以冰渊之名——”
林烬的声音不再是人类的声音，而是无数冰层碎裂、寒流呼啸、地脉震动的混响。那声音直接在所有活物和机械的“感知”中响起，不分语言，不分形式。
“——解放！”
他猛地将双手向下一按！
轰隆隆隆——！！！
整个蜂窝装置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哀鸣！那些六边形单元一个接一个地爆炸！不是火药爆炸，而是内部的能量核心在狂暴的地脉共振下过载、崩溃！幽蓝的能量火焰从单元内部喷涌而出，瞬间点燃了周围的一切！
粗大的管道如同巨蟒般挣扎、断裂！其中一根带有辐射标志的管道最先爆开，暗绿色的、带着放射性物质的冷却液混合着能量流喷溅而出，淋在下方的机械单位上，引发二次爆炸和腐蚀！
“撤退！所有人撤退到安全区！”观察廊里的研究人员终于意识到这不是意外，而是袭击！他们尖叫着向廊道深处逃去。
但地脉的狂啸，才刚刚开始。
林烬的意识在能量的洪流中艰难维持。他清楚自己不能沉溺于这股力量——这是借来的力量，是用25,000功勋点和自己的身体作为代价换来的、短暂的控制权。一旦超过某个临界点，要么地脉能量将他彻底吞噬，要么整个地下结构崩塌，将所有人埋葬。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为小队争取到撤离的机会。
“大勇！栓子！趁现在！找出口！”他用尽最后的意志力吼道，声音透过能量的呼啸传到队友耳中。
下方，魏大勇等人刚刚从冲击波的震荡中缓过神。他们震惊地看着眼前如同神魔降世般的景象，看着那些曾经让他们陷入苦战的机械单位在能量暴走中成片倒下，看着那个庞大的生产装置在爆炸和火焰中崩塌。
但他们没有时间发呆。
“那边！气密门！”栓子眼尖，指向空间另一端那扇之前巡逻队离开的大型气密门。门在能量冲击下已经变形，但尚未完全锁死，露出一道缝隙。
“走！”魏大勇背起因为消耗过度而有些踉跄的孙小眼，王铁柱架起枪榴弹发射器，对着挡路的几台尚在挣扎的“猎犬”轰出一发破甲榴弹，炸开一条通路。
五人跌跌撞撞地冲向气密门。身后，是不断崩塌的蜂窝装置，是爆炸和能量火焰的炼狱，是悬浮在半空中、如同地脉化身的林烬。
“头儿！”魏大勇在钻进气密门缝隙前，回头大喊。
林烬听到了。他低头，透过冰蓝色的能量光焰，对魏大勇点了点头。那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绝对的清醒和决绝——快走，这是命令。
魏大勇咬牙，最后一个钻进缝隙。
气密门外是一条相对狭窄的通道，同样警报闪烁，但暂时没有机械单位。五人不敢停留，沿着通道狂奔。
他们身后，机械蜂巢空间的崩塌达到了高潮。
整个蜂窝装置彻底解体！巨大的金属结构从基座上断裂、倾倒，砸在下方的维护机械和尚未激活的“影武者”半成品上，引发连锁爆炸。那些粗大的能量管道如同垂死的血管般抽搐、喷溅，将幽蓝的能量液和放射性物质洒得到处都是。墙壁上的发光纹路越来越亮，最终达到了极限——
咔嚓！咔嚓咔嚓——！
岩石开裂的声音如同末日钟声！坚固的金属墙壁在能量冲击和结构共振下扭曲、撕裂！天花板开始掉落大块的混凝土和金属板材！
整个“零号基地”都在震动！
更深层的警报被触发，更加尖锐、更加急促！基地各处的灯光开始闪烁，能量供应变得不稳定。广播系统里传来混乱的日文指令：“第三区结构性崩塌！启动全基地紧急疏散程序！重复，启动全基地紧急疏散程序！”
而在崩塌的中心，林烬感到自己体内的能量正在迅速流失。地脉共振过载协议的持续时间是有限的，系统的辅助正在消退，那些涌入他身体的狂暴能量开始反噬。
他的皮肤表面开始出现龟裂，裂纹下透出幽蓝的光芒。血液在血管中冻结又融化，带来撕裂般的剧痛。意识开始模糊，与令牌的连接也变得不稳定。
但他还不能倒下。
借着最后一点对能量的控制，他引导着崩塌的方向——避开魏大勇他们撤离的那条通道，将破坏集中在蜂窝装置所在的区域和更深层的能源供应线路上。
他要让这个机械孵化巢彻底报废。要让“杉计划”的核心生产能力受到重创。要让这场“审判”，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记。
又一波更加剧烈的爆炸从蜂窝装置残骸深处传来，那是某个大型能量储存单元被引爆了。冲击波将林烬从冰晶托举的状态震飞出去，重重撞在一面尚未完全倒塌的金属墙壁上。
噗——！
一口混杂着冰晶和血沫的液体从他口中喷出，在极寒空气中瞬间冻结成红色的冰雾。
视线开始发黑。能量纹路从他身上褪去，皮肤上的裂纹不再发光，但剧痛却更加清晰地传来。他感到自己在下坠，坠落向下方燃烧的废墟。
“就这样……结束了吗？”这个念头在即将陷入黑暗的意识中闪过。
但下一秒，一股微弱但坚韧的牵引力从他怀中的令牌传来。令牌的温度已经降了下来，变得温和，像是一只冰冷但坚定的手，拉住了他即将沉沦的意识。
同时，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地脉共振过载协议结束。使用者生命体征严重下降，自愈因子过载运行。检测到环境极端不稳定，建议立即撤离。】
【功勋点结算：摧毁“杉计划”核心生产单元（大型），功勋+15,000；引发基地结构性破坏，功勋+8,000；造成敌方重大技术损失，功勋+12,000。总计：+35,000点。当前功勋点：37,200点。】
【警告：检测到大规模放射性污染与能量辐射，持续暴露将致命。】
林烬用最后一点力气，扯了扯嘴角。
“至少……回本了……”
然后，他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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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密门外的通道里，魏大勇五人已经冲出了近百米。通道开始出现岔路，他们凭借着本能和对方向的模糊记忆，选择向“上”的路径狂奔。
身后的震动和爆炸声越来越远，但通道本身的震动却越来越强烈。墙壁开裂，天花板掉落灰尘和碎块。
“头儿……头儿还没出来！”孙小眼挣扎着从魏大勇背上跳下来，回头看向来路，眼眶发红。
“他会出来的！”魏大勇低吼道，但声音里的颤抖出卖了他，“头儿从没食言过！我们必须先找到安全的撤离路线，不能让他出来后发现我们还困在这里！”
“大勇说得对。”栓子虽然同样担忧，但保持着一丝冷静，“头儿用那种……那种力量，就是为了给我们创造机会。我们不能浪费。继续前进，找到出口或藏身点，然后等！”
王铁柱咬着牙，点了点头。
五人再次起步。通道开始向上倾斜，坡度越来越陡。周围的墙壁从金属逐渐变成了原始的岩壁，只是被人工开凿平整，安装了简易的照明和扶手。空气变得更加寒冷，但那股机械运转和臭氧的气味在变淡。
又拐过一个弯，前方出现了一道向下的、被铁栅栏封死的竖井，以及旁边一条向上的、狭窄的螺旋楼梯。
“向上！”魏大勇毫不犹豫。
螺旋楼梯不知道有多少级，盘旋向上，似乎是紧急撤离通道。五人奋力攀登，肺里的空气仿佛都要冻结。下方远处，依然传来沉闷的爆炸声和结构崩塌的轰鸣，但已经不那么清晰了。
不知道爬了多久，楼梯终于到了尽头——一扇厚重的、锈迹斑斑的金属门挡住了去路。
门从内部上了锁，但锁具已经老旧。魏大勇和栓子合力，用枪托猛砸了几下，锁舌变形，门被撞开。
冰冷的、狂暴的风雪瞬间涌入！
他们冲出门外，发现自己站在一处陡峭的冰坡边缘。身后是嵌入冰壁的、伪装成岩石的金属门框。前方，是肆虐的暴风雪，以及下方深不见底的冰渊。
这里是冰隙峭壁上的一个隐蔽出口，距离他们之前下降的那个裂缝入口，至少偏离了几百米。
“出来了！我们出来了！”孙小眼喘着粗气，几乎瘫倒在雪地上。
但魏大勇没有放松警惕。他迅速观察四周——这里是一处相对平整的冰岩平台，面积不大，三面是悬崖，只有一条狭窄的、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冰脊通向远方。暴风雪中能见度极差，但暂时没有看到敌人或机械单位的踪迹。
“建立防御！栓子警戒！铁柱、小眼，检查装备和伤员！”魏大勇快速下令，自己则冲到平台边缘，死死盯着下方冰渊中那个隐约透出火光和浓烟的方位——那是“零号基地”第三区崩塌的位置。
“头儿……你一定要出来啊……”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暴风雪似乎更猛烈了，能见度下降到不足二十米。下方的火光逐渐减弱，浓烟被风雪吹散。除了风声和冰层偶尔的碎裂声，再没有其他动静。
就在魏大勇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时——
“下面！有动静！”栓子突然低呼，指向平台下方约十米处的一处冰壁凸起。
所有人立刻架起武器。
只见那处冰壁凸起上的积雪突然松动、滑落，一只覆盖着冰霜和血迹的手猛地伸出，扣住了冰缘！
紧接着，一个几乎被冰雪完全覆盖的人影艰难地爬了上来，滚落在平台边缘，一动不动。
那身残破的“暗影”作战服，那熟悉的轮廓……
“头儿！！！”
魏大勇第一个冲了过去，跪倒在林烬身边。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林烬的状态极其糟糕。作战服多处撕裂，露出的皮肤上布满诡异的幽蓝色裂纹，有些裂纹还在渗血，但血液一流出就冻结成冰。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体温低得吓人。
但，他还活着。
“急救包！快！”栓子吼道。
孙小眼手忙脚乱地打开战术医疗包，取出高级止血凝胶和保温毯。王铁柱则警惕地守在一旁，枪口对准四周风雪。
魏大勇小心翼翼地将林烬扶起，靠在自己怀里，将保温毯裹在他身上。栓子则检查他的生命体征。
“脉搏很弱，心率极低，体温……低于三十度，严重失温。多处内出血迹象，骨骼可能也有损伤。”栓子的声音发紧，“必须立刻返回基地，只有‘战场全能急救舱’能救他！”
“走！现在就出发！”魏大勇将林烬背起，用绳索固定在自己背上，“栓子带路！小眼、铁柱，掩护！我们沿着这条冰脊走，先离开这片区域！”
队伍再次出发，但这一次，气氛沉重得如同背负着整个冰原的重量。林烬的生死悬于一线，而他们身处敌后，暴风雪肆虐，归途漫漫。
每一步都踩在深雪中，发出嘎吱的声响。风如刀割，雪粒打在脸上生疼。魏大勇背着林烬走在中间，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稳健，生怕颠簸加重林烬的伤势。
栓子走在最前，用“鹰眼”的热成像模式艰难地辨识着方向和地形。孙小眼和王铁柱一左一右，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威胁。
他们不知道“零号基地”的追兵是否会出动，不知道这场由林烬引发的地脉狂啸对基地造成了多大破坏，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在极端环境和林烬的伤情恶化前，赶回一百五十公里外的磐石基地。
他们只知道，必须走下去。
为了背上那个将所有人带出绝境的男人。
为了那份在冰渊之下依然燃烧的、不灭的审判之火。
暴风雪中，四个渺小的身影，背负着第五个生死未卜的同伴，艰难地跋涉在无尽的白色荒原上。
而在他们身后，冰渊深处，那座代号“零号”的日军绝密基地，正燃烧着经久不息的幽蓝火焰。警报声、崩塌声、以及某种古老能量被彻底扰乱后发出的、常人无法听闻的低沉嗡鸣，交织成一首毁灭的挽歌。
地脉的审判，已经降临。
而判官小队的归途，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