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书房还亮着灯，江宇戴着耳机，指尖在键盘上飞快跳跃。屏幕上的游戏角色正进行最后一波团战，他操控着法师精准释放技能，耳机里传来沈念途兴奋的叫喊：“漂亮！这波控得绝了！”
江宇勾了勾嘴角，眼底漾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他其实从来不爱打游戏，以前江熠拉他组队，他总说“浪费时间”，可现在为了能和沈念途多待一会儿，他硬是把所有英雄的技能背得滚瓜烂熟，甚至研究出几套冷门连招。
摘下耳机时，窗外的月光已经爬上窗台。江宇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点开和沈念途的聊天框，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半小时前——沈念途发来的“晚安”，后面跟着个笨拙的星星表情。
他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很久，终究只回了个“安”。
“哥，你还没睡？”
江熠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少年穿着卡通睡衣，头发睡得乱糟糟，手里还攥着包拆开的薯片。
江宇锁了屏，抬头看他：“这么晚了怎么不睡？”
“被你敲键盘的声音吵醒了。”江熠走到书桌旁，看到屏幕上的游戏界面，撇了撇嘴，“又跟沈念途打游戏啊？”
江宇没说话，只是把桌上的水杯往他面前推了推。
江熠喝了口水，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了：“哥，跟你说个事。”他挠了挠头，语气里带着点沮丧，“我今天跟林溪表白了，她拒绝我了。”
江宇握着鼠标的手顿了顿：“哦。”
“她说……她一直把我当朋友。”江熠把薯片塞进嘴里，咔嚓咬得很响，“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她看我的眼神，跟看普通同学没两样。”
书房里安静下来，只有江熠嚼薯片的声音。过了会儿，他像是终于鼓足勇气，抬头看向江宇：“哥，林溪都拒绝我了，你……你可以不用再追沈念途了。”
他知道哥哥当初答应帮忙，是为了让他能在林溪面前多些存在感。可现在事情已经结束了，哥哥却好像陷进去了——以前对谁都淡淡的，现在会记得沈念途不爱吃香菜，会特意绕远路去买他喜欢的奶茶，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温和了许多。
江宇的目光落在窗外，月光把他的侧脸照得很清瘦，金丝眼镜后的眼神晦暗不明。“我知道了。”他的声音很轻，像被风吹散的烟。
“知道就好。”江熠松了口气，“其实沈念途也没什么好的，除了成绩好点，胆子比兔子还小，上次看到蟑螂都跳上了桌子……”
“他不是胆子小。”江宇忽然打断他，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维护，“他只是……比较细腻。”
江熠愣住了，张了张嘴，没再说下去。他从没见过哥哥这样维护一个人，连提到对方时，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我先回房了。”江熠把薯片袋捏成一团，转身往门口走，“哥，你也早点睡吧。”
门轻轻合上，书房里重新恢复安静。江宇盯着黑屏的电脑，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节奏杂乱无章。
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该停下？
从一开始，这就只是场为了帮弟弟而演的戏。他刻意靠近沈念途，故意装作温和，甚至逼着自己学那些不喜欢的东西，全都是计划好的步骤。
可什么时候开始跑偏的呢？
是第一次在图书馆看到沈念途认真讲题的样子，阳光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像落了层金粉；还是在篮球场，看到他明明累得气喘吁吁，却还是坚持要打完最后一局，眼里的倔强像团小火苗；又或者是那次在烧烤摊，听到他笨拙地说起小时候怕虫子的糗事，脸颊泛红的样子，像只受惊的小鹿。
他记不清了。只知道不知从何时起，那些刻意的温柔变成了本能，那些假装的兴趣变成了习惯。他会下意识地记住沈念途的喜好，会因为他一句无心的夸奖而开心半天，会在见不到他的时候，心里空落落的。
江宇打开抽屉，里面放着个不起眼的笔记本，第一页贴着张偷拍的照片——沈念途在篮球场上跳跃投篮，阳光勾勒出他清瘦的轮廓，嘴角扬着灿烂的笑。
这是他第一次偷拍别人，也是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这样陌生的情绪。
他曾试着抽身。上周沈念途约他打球，他故意说“没空”，结果一整个下午都坐立难安，最后还是忍不住去了体育馆，远远地看了会儿才离开。
他发现，自己早就回不去了。
就像掉进了一片温柔的沼泽，明知该挣扎，却贪恋那份沉溺的暖意，心甘情愿地越陷越深。
窗外的月光越发明亮，透过纱窗落在笔记本上，照亮了照片里沈念途明亮的眼睛。江宇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照片里少年的脸颊，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他不知道这份感情会走向哪里，甚至不知道沈念途是否能明白他的心意。但他清楚地知道，这场始于演戏的追逐，早已变成了他自己的事。
至于江熠的事，林溪的拒绝，好像都变成了很遥远的东西。
江宇合上笔记本，重新打开电脑，点开游戏界面。好友列表里，沈念途的头像还亮着。他犹豫了一下，发过去一条消息：“明天有空吗？体育馆新换了篮筐，去试试？”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他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回不去就回不去吧。
至少此刻，他还想再靠近一点，再久一点。
夜色漫过书桌，把这份无人知晓的心事，轻轻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