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子中心的阳光带着点午后的慵懒，透过落地窗斜斜地洒进来，在地板上拼出一块暖融融的光斑。小花生趴在婴儿床边，鼻尖几乎要碰到栏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里面的沈念途。
小家伙刚喝完奶，被月嫂换了干净的尿布，正乖乖地躺着，小嘴巴时不时抿一下，像是在回味刚才的奶香。他的手只有小花生的掌心那么大，手指细细的，像刚剥壳的笋芽，连指甲盖都是粉粉的。
“他好小啊。”小花生小声说，生怕吵醒了兔兔，“比我上次在公园看到的小猫还小。”
坐在旁边的乐乐立刻接话：“等他长大了，就跟我一样高了，到时候我教他爬树。”
“不许教坏弟弟。”高途靠在床头，笑着敲了敲乐乐的脑袋，“要教他读书写字。”
乐乐吐了吐舌头，也凑到婴儿床边，和小花生一起看兔兔。两个小家伙头挨着头，挡住了大半的阳光，却把更浓的孩子气撒在了空气里。
小花生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婴儿床的栏杆，冰凉的触感让他缩了缩手，又忍不住再碰一下。他觉得兔兔就像个易碎的玻璃娃娃，连呼吸都那么轻，让人忍不住想把全世界的温柔都给他。
“高叔叔，”小花生忽然转过头，眼睛亮晶晶的，“兔兔什么时候能笑啊？我想看看他笑起来是不是有小酒窝。”
“快了，”高途的声音放得很柔，“等他再长大点，听到你的声音就会笑了。”
小花生认真地点点头，像是把这句话刻在了心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用彩色纸包着的糖，小心翼翼地放在婴儿床旁边的小桌上：“这个给兔兔，等他长牙了就能吃了。”
那是他今天早上特意从家里带来的，是他最爱的水果糖，平时连爸爸都舍不得给，害怕他吃多得蛀牙。
乐乐也赶紧把自己的小熊玩偶放在旁边：“这个借给兔兔玩，它很乖的，晚上能陪着睡觉。”
高途看着两个孩子笨拙又真诚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沈文琅坐在他身边，悄悄握住他的手，两人相视一笑，眼里都盛着温柔的笑意。
时间过得很快，夕阳开始在天边晕染出橘红色的光。花咏看了看表，轻轻拍了拍小花生的背：“小花生，该回家了，明天还要上学呢。”
小花生的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却还是乖乖地点点头。他最后看了一眼婴儿床里的兔兔，小声说：“兔兔再见，我明天再来看你。”
兔兔像是听懂了似的，小手动了动，小花生的眼睛立刻亮了，又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被花咏拉着站起来。
“高叔叔，文琅爸爸再见。”小花生一步三回头地往门口走，小脸上满是不舍，像只被强行带走的小猫。
高途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小花生，要不下次我带弟弟去你家玩好不好？让他看看你的恐龙模型。”
小花生猛地停下脚步，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高途笑着点头，“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小花生立刻欢呼起来，刚才的不舍一扫而空，拉着花咏的手就往外跑，“爹爹快走！我们回家收拾玩具！等兔兔来玩！”
看着儿子雀跃的背影，花咏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头对高途和沈文琅笑了笑：“这孩子，真是……”
“小孩子嘛。”沈文琅笑着说，“等过阵子高途恢复好了，我们带兔兔去你家蹭饭。”
“随时欢迎。”花咏点点头，转身追着小花生走了。
走廊里传来小花生兴奋的声音：“爹爹，我要把最大的恐龙放在客厅，让兔兔骑！”
病房里安静下来，高途靠在沈文琅肩上，轻声问：“你说，小花生是不是很想要个弟弟？”
沈文琅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看他对兔兔的样子，就知道了。”
花咏牵着小花生走出月子中心时，小家伙还在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规划着兔兔来家里时要怎么招待。花咏低头看着儿子兴奋的侧脸，心里忽然有些酸涩。
他当然知道小花生想要个弟弟，从高途怀孕开始，这孩子就念叨了无数次。上次生日时，小花生还委屈地问他为什么不能再生一个，当时他只能含糊地应付过去。
不是不想要，是舍不得。
他还记得盛先生生小花生时受的罪，术后那几天疼得整夜睡不着，脸色白得像纸，连喝水都费劲。后来养了大半年，才慢慢恢复过来。他怎么忍心让盛少游再受一次那样的苦？
“爹爹，你在想什么？”小花生拉了拉他的手，“是不是在想兔兔什么时候来我们家？”
“是啊。”花咏回过神，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等兔兔再长大点，我们就请他来玩。”
“太好了！”小花生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爹爹最好了！”
花咏抱着儿子，看着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或许小花生现在还不懂，为什么不能有个弟弟，但他相信，等孩子长大了，总会明白这份藏在拒绝里的心疼。
其实有没有弟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和盛少游会用全部的爱陪着小花生长大，让他永远活在温暖和安全感里。就像现在，虽然没有亲弟弟，但有乐乐这个好朋友，有兔兔这个小弟弟，还有爱他的爸爸和爹爹，这样的童年，已经足够幸福了。
“走，回家给你爸爸打电话，告诉他我们今天见到小弟弟了。”花咏抱起小花生，往停车场走去。
“好！”小花生趴在他肩上，看着天边的晚霞，小声说，“爹爹，兔兔好可爱，我以后要天天去看他。”
“好，只要你开心。”花咏笑了笑，加快了脚步。
晚风吹起他的衣角，带着点凉意，却吹不散心里的暖意。他知道，有些遗憾或许永远无法弥补，但只要用心去爱，用心去陪伴，那些小小的缺憾，总会被更满的幸福填满。就像小花生此刻的笑容，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灿烂，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