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李云谦便揣着整理好的辨菌识药要点,往村长家走去。清溪村的村长姓周,是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平日里最看重村里孩子的安危。李云谦敲开周家的院门,周村长正坐在院里编竹筐,竹篾在他手里翻飞,很快就成了筐沿的轮廓。见李云谦过来,周村长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搬来竹凳:“云谦,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李云谦把昨日虎娃险些误采毒红菇的事细细说了一遍,又掏出怀里叠得整整齐齐的纸笺,上面写满了辨菌识药的要点:“周叔,我想着村里的孩子常去后山玩耍,大多不认识毒菌和草药,不如在晒谷场办个讲学,给孩子们讲讲辨菌识药和山野避险的常识,您看可行?”周村长闻言,一拍大腿,连连点头:“这主意好啊!前些日子邻村还出了孩子误食毒菌送医的事,咱们可得防患于未然。我这就去敲锣通知,晌午就在晒谷场开课,让村里的大人孩子都来听听,多学一点是一点。”
周村长的铜锣声很快在村里的街巷间传开,“铛铛”的声响伴着他的吆喝:“各家各户注意了,晌午都去晒谷场,云谦给大家讲山野里的常识,尤其是家里有孩子的,都得来听听!”村民们听说李云谦要讲辨菌识药的法子,都纷纷应和,不少人家还特意提前收拾好,就等着晌午去晒谷场。
晌午时分,日头正好,晒谷场里早早聚满了人。孩子们挤在前排,踮着脚好奇地盯着李云谦摆在石桌上的各种菌子和草药,有的还伸手想碰,被身边的大人轻轻拍了下手制止。大人们则站在后面,手里拿着小板凳,低声议论着昨日虎娃的事,心里都暗自庆幸孩子没出意外,也越发觉得李云谦这个讲学来得及时。
李云谦清了清嗓子,先拿起一朵松菇和一朵毒红菇,举到众人面前,将两者并排摆放:“大家看,这两种菌子乍一看都是红色,却是天差地别。松菇的伞盖边缘光滑圆润,菌柄厚实还带着一层薄膜,不仅能吃,还能入菜健脾;毒红菇的伞盖有细微的竖纹,菌柄纤细空心,还有剧毒,误食轻则上吐下泻,重则损伤肝肾,甚至危及性命。”他又依次拿起曼陀罗、苍耳、断肠草等毒草,一一指着特征讲解:“这是曼陀罗,花朵艳丽却全株有毒,尤其是种子,碰都碰不得;这是苍耳,果实带刺,误食会头晕腹痛,大家在山里见了这些草,千万别摘也别碰。”
孩子们听得聚精会神,小脑袋跟着李云谦的手势转动,时不时有孩子举手提问,虎娃也挤在人群里,指着毒红菇大声喊:“我昨日就是看到这种红菌子,云谦哥哥说不能摘,还教我认了松菇!”李云谦笑着朝虎娃点头,又从背篓里拿出自制的草药包,打开给众人看:“除了辨清毒菌毒草,大家在山里受伤了也别慌。若是擦伤出血,可用车前草捣烂敷在伤口上止血,效果比布条包扎还好;若是被蚊虫叮咬,用金银花煮水擦拭能快速止痒;若是不小心崴了脚,先拿山泉冷敷,再用土牛膝捣烂敷上,能消肿止痛。”他一边说,一边现场演示草药的处理方法,大人们也纷纷凑近了看,有的还拿出随身的烟纸,把要点歪歪扭扭地记下来,打算回去教给家里的孩子。
讲完辨菌识药,李云谦又说起山野避险的常识,他走到晒谷场边的老槐树下,指着后山的方向:“若是在山里遇到野兔、山鸡倒无妨,可要是碰见野猪、蛇这类野兽,切莫惊慌,慢慢往后退,别转身就跑,一跑反而会引来野兽追赶;若是不小心迷路了,就顺着溪水往下走,溪水总能通到村里,千万别往深山里钻。”他还教孩子们认识了几种能安全充饥的野果,比如野枣、山莓、棠梨,又反复提醒他们不要随意攀爬陡峭的山崖,不要在陌生的深水潭边玩水,孩子们都把这些话牢牢记在了心里。
讲学讲了一个多时辰,石桌上的菌子和草药被传看了一遍又一遍,李云谦的嗓子也有些干哑,他喝了口周村长递来的凉茶,又跟大家聊起后山的药材分布:“后山的东坡向阳,多连翘、柴胡,西坡背阴,长着防风、桔梗,这些都是常用的药材,大家若是遇到了,可采来卖给镇上的药铺,也能贴补家用。但切记别采幼株,要给药材留着生长的余地,咱们得让后山的草药一直长下去。”村民们闻言,纷纷点头称是,不少人还围着李云谦追问药材采摘的时节,李云谦都耐心一一解答。
散场后,几个孩子围着李云谦,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云谦哥哥,那野草莓能多吃吗?吃多了会不会肚子疼?”“要是遇到蛇,扔石头能打跑它吗?”李云谦蹲下身,耐心地一一解答:“野草莓酸甜可口,但性凉,吃多了容易拉肚子,每次吃几颗就好;遇到蛇千万别扔石头,蛇的视力差,但对震动敏感,慢慢走开就好。”他又把石桌上的菌子和草药分成小份,分给孩子们,让他们带回家仔细辨认,还特意叮嘱虎娃:“你是大孩子了,要带着弟弟妹妹认清楚,可不能再认错了。”虎娃挺起小胸脯,用力点头:“云谦哥哥放心,我肯定记牢!”
大人们则拉着李云谦的手,连连道谢:“云谦,真是辛苦你了,讲得这么细致,有你在,我们心里踏实多了。”还有几位老人感慨道:“以前只知道山里东西多,却不知道哪些能碰哪些不能,这下好了,以后孩子们再去后山,我们也能少担点心。”
回到药庐,李云谦刚坐下想歇口气,周村长就提着一篮鸡蛋和一坛米酒过来,鸡蛋还带着温热,显然是刚从鸡窝里捡的:“云谦,今日的讲学太有用了,这篮鸡蛋和自家酿的米酒,你收下,是村里人的一点心意。”李云谦连忙推辞,周村长却把东西往桌上一放:“你要是不收,就是嫌我们村里人客气了。你为了大家的安全费心费力,这都是我们该做的。”李云谦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又转身进药庐拿了几包草药:“周叔,这些是金银花和车前草,您分发给村里的老人,泡水喝能清热,家里孩子磕着碰着了,也能应急用。”周村长接过草药,感慨道:“你这孩子,总是想着大家,清溪村有你,是咱们全村人的福气啊。”
傍晚,李云谦正在药庐里整理讲学剩下的草药,把风干的菌子和捆好的草药分类放进柜子,虎娃和几个孩子结伴过来,手里捧着用树叶包着的野枣,野枣颗颗饱满,红得发亮:“云谦哥哥,我们去后山摘了野枣,给你尝尝!我们都记住你说的话了,没碰毒菌和毒草,也没去深潭边玩。”看着孩子们手里红彤彤的野枣,和他们脸上认真又雀跃的神情,李云谦心里暖暖的,仿佛有一股暖流从心底涌上来。他接过野枣,从抽屉里拿出几块麦芽糖分给孩子们:“你们做得很好,以后也要牢记这些常识,保护好自己,也提醒身边的小伙伴。”
孩子们蹦蹦跳跳地离开后,李云谦坐在院中的竹椅上,看着天边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归巢的鸟儿掠过药庐的屋檐,留下几声清脆的鸣叫。晒谷场的讲学虽然忙了大半天,嗓子也有些沙哑,却让他觉得格外有意义。清溪村就像一个温暖的大家庭,邻里之间互相照拂,而他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医术和知识,守着这片山水,护着村里的人。晚风拂过,药庐里的药香和野枣的甜香交织在一起,李云谦想着,往后若是有时间,还要多给村民们讲讲时令养生、常见病预防的知识,让清溪村的每个人都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