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夫人不置可否地看着陈满,当时在周家别墅看到她的时候,通身的金光带出的阵阵暖意,让自己情不自禁的靠近她,并向她提出了捎话的请求。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的温度,这几天接触下来陈满尽心尽力地跑前跑后做事的态度,让她深受感动。她思索了片刻,如果陈满能通过接下来的考验,她愿意将她收藏的点翠凤冠双手奉上。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陈满的心中显然也是大抵猜到了周老夫人这般拐着弯安排的用意:自己头婚和前夫生有女儿,即便二婚后的婚姻生活有多美满,两家亲情关系的处理还是得有边界感。她购置茶山,给女儿提供安身立命之所,把茶山收益以周记的名义对外捐赠,可谓是两全其美的处理方式。
想清楚了其中的缘由,陈满自然也就理解了周老夫人山路十八弯的苦心筹谋。如果将茶山赠予她这个外人,怎么处置茶山那就是她说了算的事情。一石三鸟的计划,也堵住了悠悠众口,即便是她不在世,也不会让景甜处于两难境地。
既然要上茶山,那就去一趟会会这个景甜。明天就是出殡的日子,周老夫人想让陈满带着她去见女儿的最后一面。
可怜天下父母心。
陈满找来了一把黑色雨伞,撑着伞把周老夫人带到了车上。
时默这个柴可夫司机早就安排好一切,开始鞍前马后地忙碌了。
车子一路上山到了茶山的办公区。陈满照例撑开黑伞带着周老夫人一起进去。
办公区里总共几个人,陈满问了其中一个员工,叫来了负责人景甜。
当看到有个陌生人撑着一把黑伞站在原地等自己的时候,景甜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慢慢地走到陈满身边,自报家门。
眼前的这位中年妇女,眉眼之间和周老夫人有几分相像,关于如何处置茶山陈满心里有了定夺。
“我受周老夫人的委托,来找您。想必您也知道是什么事吧?”陈满开门见山。
终究还是来了。
“周老夫人,她还好吗?”景甜强忍着内心里的慌乱,尽量语气轻松地问。
“周老夫人,过世了,明天出殡。”
陈满话音刚落,景甜扶住桌角稳了稳晃悠的身体,眼里的泪哗地一下就出来了。
“周老夫人有没留什么话给我?”景甜哽咽着问。
“她让我上山来找你。”陈满没有隐瞒。
难掩悲伤的神色,景甜掩面啜泣。打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拿出茶山的权属证明,她的双手在证明的表皮上摩挲了几秒,递给了陈满。
当初父亲病重无奈之下才卖了这茶山,所幸的是这茶山是被母亲买了去,最后还是交给她继续打理。数数时间,这茶山在自己手上已有如今,母亲不在了,她还能继续留在这里吗?
景甜抬眼看着办公区外的茶山,那里是她的一方天地,衣食父母,更是她倾尽全部心力的苦心付出,茶山易主后她的苦心又将变成什么?
母亲走了,茶山也没有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两样东西都没有了,内心里赖以支撑的力量流失,顷刻之间景甜的世界崩塌了。
陈满伸手接过茶山权属证明,落款是20多年前。刚才景甜的悲伤她是看在眼里的,即便是茶山不属于她,但她依旧是掏心掏肺地悉心照料茶山。
此时,站在黑伞下的周老夫人也是哭到五官变形,不仅是因为天人永隔,更是不忍看到女儿痛失所爱的难过。
夺人所爱的事,陈满做不到。她把茶山权属再次还给了景甜。
“这份东西还是放你这边更合适。”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景甜不可置信地看着陈满。这可是一座茶山,每年收入都很可观的一座小金矿。
“意思就是,这茶山现在属于你了。我不懂茶,放我手上也是浪费。”陈满实话实说。堂而皇之的施舍是对她人的轻视,真正的善良是在看不见的地方。
一旁的周老夫人同样是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这世间当真有不爱财的人吗?她握住陈满的右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几下,眼里是满满的赞赏。自己,果然是没看错人。
早在周老夫人说出景甜的时候,陈满就已猜到了她的真实想法,碍于周记当家人母亲的身份束缚,如何处置茶山,她确实不方便直接出手。赠送茶山是幌子,让她出手才是真实的用意。
周老夫人当场见证了茶山的最终去向,挂在心头的执念彻底放下,可以放心地离去了。
如今事情既已解决,时默拉着陈满准备下山,自家媳妇真是大方一座茶山说不要就不要,不知以后会不会看得上给她的聘礼。
一想到这,时默的心情又不好了。
周老夫人眷恋地看了几眼景甜,最后的告别就留给念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