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日,清蛛司针对长孙旧部的“打草惊蛇”行动虽未抓到隐蛛核心成员,却成功让长安官场暗流涌动,几条指向江淮的新线索也浮出水面,程处默已派人暗中前往调查。而针对武媚娘的深入调查也在持续,反馈回来的信息依旧看似平淡,却更让李恪觉得此人深不见底。
是时候亲自会一会这位武才人了。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李恪算准了御书房轮值休息的时辰,换上一身较为闲适的亲王常服,并未带随从,仿佛信步般来到了御花园中靠近藏书阁的一处海棠林。此地僻静,花开正艳,是宫中女官才人们偶尔休憩散步之所。
他看似悠闲地赏着花,【真实之眼】和【洞察先机】的被动却已悄然开启,感知着周围的细微动静。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伴随着淡淡的、若有似无的馨香传来。李恪嘴角微不可查地扬起一丝弧度,来了。
只见小径尽头,武媚娘果然款款走来。她今日穿了一身浅碧色的宫装,比那日晚宴时更显素雅清新,乌黑的秀发简单绾起,斜插一支玉簪,衬得脖颈修长白皙。她手中捧着两卷书册,似是刚从藏书阁归来,微微低着头,似乎在思索书中的内容,神情专注,侧脸线条柔美动人。
走到近前,她仿佛才察觉到有人,受惊般抬起眼帘,看到是李恪,脸上立刻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慌乱,连忙屈膝行礼:“奴婢不知蜀王殿下在此,冲撞殿下,请殿下恕罪。”声音依旧软糯,带着一丝惶恐,我见犹怜。
“无妨,是本王随意走走,扰了武才人的清静才是。”李恪语气温和,虚扶一下,“才人这是刚从藏书阁回来?真是勤勉。”
武媚娘微微垂首,露出一段雪白的颈子,轻声道:“奴婢愚钝,唯恐当差有所疏漏,故时常借阅书卷,只求能稍尽绵力。”回答得谦卑又得体。
“哦?”李恪目光扫过她手中的书卷,封皮赫然是《战国策》与《淮南子》,皆是深奥的权谋政论之书,绝非一个普通侍墨宫女日常所需。“才人所读之书,倒是颇为精深。看来志趣不俗。”
武媚娘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警惕,但立刻被羞涩掩盖:“殿下谬赞了。奴婢只是胡乱翻看,觉得这些书里的故事比诗词有趣些,实则大多一知半解,让殿下见笑了。”她巧妙地将自己的异常兴趣归结于“觉得有趣”,轻描淡写。
李恪心中冷笑,面上却笑容更盛:“有趣?确实有趣。苏秦张仪纵横捭阖,淮南王包罗万象,皆非等闲。才人若有不解之处,本王倒是可以与你探讨一二。”他向前逼近一步,拉近了距离,目光看似随意,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仔细捕捉着她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武媚娘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上飞起两抹红霞,更添艳色,语气却依旧平稳:“殿下折煞奴婢了。殿下日理万机,奴婢岂敢以浅见叨扰。”她再次完美地避开了深入交流的可能,并暗示李恪应专注于“正事”。
“日理万机倒谈不上,近日倒是忙于清剿隐蛛逆党,颇费心神。”李恪话锋陡然一转,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说起来,那晚在越王府,才人琴音高妙,令人心折。不知才人可曾听说过,有些邪门歪道,也能以音律惑人心智,为己所用?”
这话问得极其突然且尖锐!几乎是直指那晚琴音中的异常!
武媚娘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捧着书卷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她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慌乱,虽然极快被掩饰下去,但如何逃得过李恪的【真实之眼】?
“殿……殿下何出此言?”她的声音带上了些许颤抖,仿佛被这可怕的猜测吓到了,“音律乃雅事,怎会与邪术相干?奴婢……奴婢万万不敢沾染此等事物!”她抬起头,眼眶微微泛红,泪光盈盈,充满了委屈和后怕,演技堪称登峰造极。“莫非……莫非那日殿下听奴婢琴音,有何不适?奴婢……奴婢真是罪该万死!”说着竟要跪下。
以退为进,示敌以弱。好手段!
李恪伸手虚托住她,没让她跪下去,语气放缓:“本王只是随口一提,才人不必惊慌。或许是本王连日查案,心神紧绷,听差了也未可知。”他见好就收,没有确凿证据,逼得太紧反而落了下乘。但刚才她那瞬间的慌乱,已经印证了他的猜测——她绝对知道些什么,甚至可能真的懂得一些粗浅的魅音之法。
“才人如此勤学,又通音律,待在御书房侍墨,倒是有些屈才了。”李恪又恢复成温和的亲王模样,仿佛刚才的质问从未发生。
武媚娘惊魂未定,怯生生地道:“能伺候陛下与各位贵人,已是奴婢天大的福分,不敢再有奢求。”
又闲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武媚娘便借口还要回去当值,躬身告退。转身离去时,她的背影依旧窈窕动人,但步伐却比来时略显急促了一丝。
李恪看着她消失在花丛后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目光变得深沉。
这个武媚娘,比他想象的还要难对付。警惕性极高,反应极快,演技更是炉火纯青。她身上肯定有秘密,而且很可能与隐蛛或者“武”使者有关,但她的动机和目的,却依旧隐藏在迷雾之中。
【叮!与武媚娘初次交锋,获取关键情绪反应,调查进度提升,国运值+150。】
【提示:目标具备极强的伪装与情绪控制能力,建议从其他侧面突破。】
系统的提示证实了他的判断。
看来,需要换个思路了。或许,应该从她入宫前的经历,或者她那个已故的父亲武士彟身上,再深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