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城外,晨雾像一层薄纱,把田野和远山都罩得朦朦胧胧。熊文灿站在城门口,身着一件褪了色的青布长袍,腰间斜挂一柄旧剑,剑鞘上的鲨鱼皮已被摩挲得油亮。他身后,十几名亲卫按刀而立,甲胄在初升的阳光下泛着冷光,马匹喷着热气,蹄铁在青石板上不安地踢踏。
“大人,泉州城里那些人,会不会闹起来?”
一名亲卫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他回头望向城内,城墙高耸,却掩不住里面隐隐约约的喧嚣。
熊文灿微微一笑,眼神里却带着一丝冷峻:“那些鼠辈,只要见着一点血,胆子就肥了。我若在城里,他们一个个装得比孝子还孝顺;如今我一走,他们就该跳出洞来。”
他抬手一指远方的田野,那里有连绵的山丘和零星的村落,炊烟袅袅升起,却掩不住远处隐隐的哀嚎。
“城外才是我要找的兵源。良家子弟,非军户出身——旧军烂透了,不能用。我要的,是愿为温饱而战,为家人而死的汉子。”
亲卫们对视一眼,微微点头。他们知道,总督大人这是要从头做起,从打下这片土地的汉子身上,重塑一支兵。
“大人,那城里那些人,您留的暗线,能顶得住吗?”
另一名亲卫低声问道,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刀柄。
熊文灿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们不闹,暗线就潜伏着;他们一闹,暗线就是我的刀。泉州城,我还没交给他们。”
他转身,翻身上马,亲卫们立刻跟上。马蹄声在晨雾里渐渐远去,留下一串震颤的回响。泉州城的城墙在背后渐渐矮下去,而田野上,第一缕阳光正照亮那些尚未苏醒的村落。
泉州城内,晨光透过高高的窗棂,洒在总督府议事厅的青砖地上。官员们围坐在长案两侧,窃窃私语声像一群被惊起的麻雀,扑棱着翅膀,却不敢飞远。校尉们站在厅尾,手按刀柄,目光里藏着按捺不住的贪婪。
“熊大人出城了?”
一名身穿圆领官袍的官员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几分兴奋。
“出城了,带着亲卫,说是要去乡下‘寻访兵源’。”
另一名官员冷笑一声,眼神里透着狡黠,“这不正是咱们动手的好时候?”
厅尾,校尉们互相交换眼色,手里的刀柄被攥得更紧。一名校尉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贪婪:
“泉州城里来了不少海商,个个肥得流油。熊大人招商引来的,如今他不在,咱们要是‘借’几个,够咱们一家老小吃上几年。”
官员们听到这话,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就被贪婪所取代。一名胖乎乎的官吏舔了舔嘴唇,声音低得像蚊子嗡嗡:
“那些海商,船上堆的都是金条、珠宝、香料。只要咱们动手快,神不知鬼不觉。”
“动手?”校尉们对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一名校尉低声说道,“熊大人虽不在,可城内还有暗线。要是被他查出来,咱们谁都逃不掉。”
官员们也沉默了,厅内一时只剩下窗外的蝉鸣。就在这时,一名校尉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震得杯盏乱颤:
“怕什么!熊大人不在,城里的兵权都在咱们手里!那些海商,不过是些肥羊,等着咱们去宰!”
他的话音刚落,厅内便响起一片附和声。官员们互相点头,眼神里满是贪婪与疯狂。一名校尉从腰间抽出刀,刀身在晨光下闪着寒光,他把刀在空中挥了挥,声音里带着杀气:
“磨刀霍霍,今晚就动手!”
厅内一片喧哗,官员们和校尉们开始密谋,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窗外的蝉鸣仿佛也在为他们的贪婪助威,整个泉州城,仿佛被一层贪婪的阴影笼罩。
泉州城外,晨雾被初升的太阳渐渐驱散,田野上露珠闪烁,像是撒了一地的碎银。熊文灿策马缓行,亲卫们紧随其后,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得得”声。田野间,农夫们已经开始劳作,远处的山丘在薄雾中若隐若现。
“大人,泉州沿海,您问的是?”
一名亲卫策马靠近,脸上带着一丝困惑。他环顾四周,田野、山丘、远处的海港,却想不出熊文灿问的究竟是什么。
熊文灿微微一笑,目光望向远方的海岸线,那里海天一色,波光粼粼。
“过去皇帝陛下未允泉州开港时,沿海城镇里,那些走私海商,消息比咱们灵通多了。哪里有好事,哪里有坏事,他们心里门儿清。咱们得去会会他们。”
亲卫们面面相觑,似乎还没完全理解他的意思。一名年轻的亲卫忍不住开口:
“大人,那些走私海商,不是被咱们抓了不少吗?剩下的也都藏得深,不好找啊。”
熊文灿摇了摇头,眼神里透着一丝深意:
“抓是抓了一些,可沿海那么长,走私的海港、藏货的山洞,他们比咱们清楚得多。咱们要练新军,缺的不仅是人,还有粮、有银、有武器。这些走私海商,说不定能帮上忙。”
他抬手一指远处的海岸线,那里有几艘小船正缓缓驶向岸边。
“去那些沿海小镇,找那些还在搞走私的海商。告诉他们,只要肯帮忙,过去的事既往不咎;若敢反抗,就地正法。”
亲卫们对视一眼,微微点头。他们明白,总督大人这是要利用走私海商的资源,为新军的组建铺路。一名亲卫策马上前,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
“大人,那咱们现在就去?”
熊文灿点了点头,目光坚定:
“去。泉州城内那些老鼠,迟早要露头;而咱们,要从外面找路,把新军的根基扎稳。”
马蹄声再次响起,一行人沿着海岸线缓缓前行,向着那些隐藏在山海之间的沿海小镇进发。晨光洒在他们的身上,仿佛为这场未知的征途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