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落在剑上,映出一道影子,细细的,像刀。
林小满站着没动,手还按在剑柄上。刚才那一瞬间,血顺着剑身往上走,他胸口里的“种子”轻轻跳了一下。不是疼,也不是热,只是感觉它醒了,开始动了。
他把剑收回鞘里,坐下来,拿出玉简。上面是他昨晚画的阵法图,改了很多遍,歪歪扭扭的。他知道时间不多了,只剩三天。外面的人等着他犯错,只要他出手重一点,就会被定罪。
他不能犯错。
但他可以让他们看不懂他在做什么。
仙府的时间加速还能用。他咬破手指,在戒指上一点。嗡的一声,药园里的灵气变浓了,风也停了。
百倍时间,开始了。
他闭上眼,神识进入识海,调出“九宫锁灵阵·残篇”。碑文还是难懂,字像虫爬。可这次他不硬记了。他把手放在胸口,去感受那股藏在肋骨下的力量。
它动了。
像一根线,从心口拉出来,通向脑子。眼前忽然出现九个点,排成三行三列,每个都在闪,节奏不一样。
“这是……阵眼?”
他用神识碰其中一个。
轰!
不是文字炸开,是直接知道了。他知道这个点该放哪儿,引什么气,怎么转。就像小时候练聚灵阵,师傅在他手上画一遍,他就记住了。
他再试第二个,第三个。每碰一个,就多明白一点。到第九个点亮完,整座阵已经在脑子里清除了。
不是背下来的,是真正“看见”了。
他睁开眼,额头全是汗,脑袋发沉,身体发虚。但他嘴角扬起。
“原来你是这么用的。”
他站起来,走到空地中央,眼神认真。手指一划,灵力飞出,在地上刻下第一个符纹。可符纹刚成型,就暗了下去。失败!
他皱眉。位置没错,问题是灵力不够稳。这阵要借地势,还要引导灵气流动,差一点都不行。
他回到药园,看向那株青藤,摘下一片叶子放进嘴里。这是变异灵植,能提神,也能缓解经脉压力。
等那股清凉感传下去,他再试。
这次,他把裂空古剑插在地上,以剑为轴,围着它布阵。这把剑有空间之力,能带动周围气流。他发现,只要把第一个阵眼设在剑影落下的位置,成功率高了些。
第四次尝试,符纹亮了三息,然后灭了。
第五次,亮了五息。
第六次,九个点全部接通,灵力回路闭环。地面泛起一层光,像水波。他站在中间,感觉空气变重了,脚步一沉。
成了。
他抬手打出一掌,冲向石墙。掌风飞到一半,突然慢了,像陷进泥里。三息后才恢复速度,打在墙上,炸出一个小坑。
“困敌于寸……有用。”
他笑了。这阵不杀人,但能拖人。哪怕只慢半拍,也够他出剑了。
可问题来了——打架哪有时间慢慢画符?
他看着剑。剑上有干掉的血迹。刚才血往上爬的事,不是幻觉。他割破手指,让血滴在剑刃上。
血没有滑下去。
反而顺着纹路走,流向护手处的一个凹槽。那里原本什么都没有,现在浮现出一个极小的符点,一闪就没了。
“阵心能寄在武器上?”
他眼睛亮了。
如果能把阵法核心刻进剑里,打架时直接激发,就能省时间。别人还在念咒掐诀,他已经把人定住了。
他立刻动手。拿出刻刀,照着记忆中的主阵纹,一条条往剑柄上雕。每一刀都不能错,错了就得重来。他手很稳,可刻到第七道时,手腕一抖,划深了。
疼。
他吸口气,继续。
最后一笔完成,他抹了把血,涂满整把剑。然后闭眼,运转阵法口诀。
嗡——
剑身轻震,一股力场扩散。九个虚影点在空中浮现,围成一圈。他站在中心,呼吸一紧。这次感觉更强了,空气像胶水,连眨眼都费劲。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抬起脚,往前迈。一步,稳;两步,还能撑住。第三步刚迈出,一股巨力撞来,整个人一晃,膝盖发软,差点跪倒。同时,识海刺痛,像针扎,耳朵嗡嗡响,像有蜜蜂在脑子里飞。
“不行,还得改。”
他坐下调息,一边想。阵是死的,人是活的。能不能让它自动触发?比如敌人靠近一定距离,或者灵力波动达到某个值,就自动启动?
他拿出另一块玉简,开始画新模型。
第一种:先布阵,再出剑。适合埋伏,等对手冲上来时突然定住,反杀。
第二种:剑带动阵,阵辅助斩击。出剑瞬间激发阵法,让对手变慢,自己不变。相当于间接提速。
第三种最狠:故意露破绽。等对方冲进来,立刻启动阵法,把他钉住,然后一剑封喉。
他越写越快,手指都有点抖。外面天已经亮了又黑了,他在仙府里过了快三个月。
身体早就到极限了。眼睛干涩,喉咙苦,好几次写着写着头一点,差点睡过去。但他不敢停。
他知道,这场比试不是赢不赢的问题,是活不活的问题。
他们不想抓他,是想杀他。
那就别怪他不讲规矩。
他把三种方案全录进玉简,封存起来。然后拿起剑,做最后一次测试。
他站在药园中央,深吸一口气,神识沉入剑中。血再次渗出,流入剑身。九个点亮起,阵法展开。他猛地挥剑,一道弧光斩出,空气中出现短暂扭曲,像是被拉长了一瞬。
“差不多了。”
他收剑,坐下调息。这一轮消耗太大,经脉都在抖。他吞了两粒清神丹,靠在石壁上休息。
就在这时,胸口那颗“种子”又动了。
不是跳,是转。
像齿轮咔的一声,嵌进了槽里。
他猛地睁眼。
眼前没有画面,但他“知道”了。
他知道天渊台每一根柱子的位置,知道哪里灵脉最弱,也知道哪个角落执法弟子看不到。甚至,他能感觉到,三天后谁会站在哪个位置,谁会先出手,谁在偷偷观察。
这不是猜的。
是预感。
或者说,是仙府在告诉他。
他低头看着剑,轻声说:“你到底还想给我多少惊喜?”
话音刚落,剑身突然一烫。
他低头一看,剑柄上的阵纹正在缓缓流动,像活了一样。而那滴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剑还在震。
而就在他沉浸在对阵法的改进和对天渊台情报的感知中时,一股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正从洞府外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