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府的光在林小满的识海里亮着。这光很真实，不是幻觉。它正在帮他赶走心魔。
突然，他看见了可怕的画面。柳如烟躺在血泊里，慕容雪断了手臂倒在地上，苏婉儿撕掉婚书转身离开。这些画面一出现，就被那道光照到，立刻烧成了灰。
他知道这些都是假的。可每次看到，心里都特别疼，像被人打了一拳，喘不过气来。
他咬紧牙，舌尖用力顶住牙齿。
“咔”一声，嘴里有了血腥味。
疼痛让他清醒了。他睁开眼，盯着面前的丹炉。温度玉牌上的数字还是不动，卡在那里，不升也不降。
不能再等了。
他左手抓紧戒指，右手快速结印，把体内最后一点灵力压进地火阵眼。这一次不只是用了《玄炎诀》，他还悄悄引动了仙府里的灵泉。
一丝极细的灵气从经脉流出，混进了控火术中。
丹炉轻轻一震。
火焰跳了一下，颜色从青黑变成暗红。火势不大，但稳住了。
药香又飘了出来。
先是龙血果的焦甜味，接着是千年冰髓的清冷气息。两种味道慢慢融合在一起。这是炼丹最关键的阶段。只要能继续下去，主药就能熬过最危险的时候。
林小满没有松懈。
刚才的心魔太厉害，差点让他神识崩溃。要不是仙府突然给他力量，他早就走火入魔了。现在更不能放松。
他盯着玉牌，看着数字慢慢上升——五千三、五千五、五千八……
数字回升了！
他心里一喜，马上压下情绪。这时候不能分心，否则前面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就在这时，地面开始震动。
不是一下，而是连续不断，像是地下有什么东西在撞。
他皱眉，立刻用神识探向地面。那口废弃的地火井正喷出黑色烟雾。硫磺味和臭味混在一起，很难闻。更糟的是，黑气带着阴煞之力，已经开始侵蚀地火脉络。
原来刚才火候中断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挑这个时候动手。算准了他被心魔缠住，精神最弱的时候，从外面破坏地火根基。
真狠！
可他不能起身查看。一旦停下控火，丹炉会立刻爆炸。九转金丹要是失败，不只是修为受损，之前所有付出也都白费。
他只能留在原地，不敢动。一只手继续控火，另一只手在身前快速划了几道符印。这是他在仙府练出来的本事，不用符纸，直接用灵力画符，布下一个预警结界。
三尺之内，只要有邪气靠近，他马上就能知道。
做完这些，他才稍微安心一点。
丹炉里的药性越来越融洽，香味也越来越浓。玉牌上的数字已经升到六千二，还在慢慢往上爬。
快成了？
还不敢说。
炼九转金丹有七关，现在才到第三关“药融”。后面还有“凝核”“封灵”“塑丹”三道大坎。一步错，全盘输。
他深吸一口气，把全部注意力放在火候上。
每一息都要控制好。火大了药材会焦，火小了药性会散。他靠着在仙府时间加速中练出的感觉，一点点调整灵力输出，让火焰保持在最好状态。
汗水顺着后背流下来，衣服湿透了。手臂发抖，手指发白，但手印始终没动。
这时他已经不是靠身体撑着，是靠意志硬扛。
家族的命运在他手上。
红颜的信任在他手上。
所有人的未来，都在这炉丹里。
他输不起。
就在药香最浓的时候，脚下的震动突然变强。
“轰！”
一声闷响传来，地面微微颤抖。黑烟猛地暴涨，冲出井口，直扑炼丹室角落——那里正是地火阵眼的位置。同时，预警结界闪了一下。
林小满瞳孔一缩。
来了！
他立刻加大灵力输出，同时催动戒指中的时间阵。戒指发出微光，短暂提升他的感知速度。这一招很耗心神，是他少有的底牌之一。
火焰再次稳住。
但他也感觉到了——神识被拉扯。一边控火，一边防邪气，还要压制心魔残余，三件事一起做，快要撑不住了。
嘴角又有血流下来。
这次不是咬的，是内腑受伤渗出来的。
他抬手一摸，看都不看，继续盯着丹炉。
药香还在。
说明药材没毁。
还能拼！
他闭上眼睛，想起几个人。
爷爷教他画第一张符的样子，苏婉儿在议事堂为他挡下责难的眼神，柳如烟第一次在他怀里醒来时的手感，慕容雪挥剑杀敌时的背影……
这些都不是假的。
是他真正拥有过的。
谁也夺不走。
他睁开眼，目光坚定。
“想让我崩溃？”
“做梦。”
他右手猛然下压，把一股混合着仙府灵气的灵力狠狠灌入阵眼。
“轰！”
丹炉剧烈一震。
火焰腾起半尺高，由红转金，终于进入稳定燃烧阶段。
药香弥漫整个房间，浓得化不开。
融合成功了！
接下来是凝核。只要不出事，九转金丹有七成希望成型。
林小满松了半口气，但神经依然紧绷。
他知道，敌人不会只来一次。
果然，就在他准备进入下一阶段时，戒指突然一烫。
不是警告，也不是安抚。
而是一种拉扯感。
好像仙府里面有什么东西，被外面的东西吸引过去。
他心头一紧。
低头看向地面。
那口废弃地火井的黑烟不知什么时候变了。原本是纯黑，现在边缘泛起紫光。
烟雾的形状也开始扭曲，隐约能看出一个人影。
弯着腰，手垂在地上，头低着。
它没有脸。
但它在走。
一步一步朝炼丹室中央走来。每一步落下，地面就裂开一道缝，黑气顺着裂缝往外冒。
林小满坐着的位置，正好在它的路上。
他没动。
手印依然维持着。
但左手已经紧紧握住戒指。
如果它敢靠近三尺，他就引爆仙府内的灵泉。哪怕伤到自己，也要把它轰出去。
黑烟人影越走越近。
十步。
五步。
三步。
它停下了。
然后，缓缓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