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卫国也乐得与周小姐探讨西游记故事,两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天色已然暗淡,暮色渐浓。
吴卫国见时候不早,便起身告辞:“周师姐,天色已晚,师弟不便再多打扰,这就告辞了。”
周小姐也站起身,整理好衣服还礼:“今日与师弟一席谈,受益匪浅。多谢师弟告知后续剧情,解我心中好奇。师弟慢走。”
吴卫国再次拱手,然后在那个名叫冬梅的黄衣小姐引领下,离开了花园。
看着吴卫国远去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门外,周文萱小姐脸上的浅笑渐渐收敛,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神情。
对身边的武冬梅说道:“冬梅,我方才越发觉得,这《西游记》即便不是师弟亲笔所写,也定然与他关系极深。听师弟讲述后续剧情,如数家珍,对其中人物性情、故事脉络了如指掌,若非亲身构思,岂能如此熟悉?而且,我在爹爹书房里见过他写的策论文章,虽是与《西游记》截然不同的风格,质朴严谨,但内里蕴含的格局气度,以及对世事人情的洞察,却非寻常书生可比。”
武冬梅眨着大眼睛,笑嘻嘻地凑近低声道:“小姐,您是不是对这位吴秀才有意…嗯?要我说呀,小姐您也满十五岁了,寻常人家的小姐这个年纪,娃娃都能满地跑了。老爷就您这么一个宝贝闺女,您的婚事可是大事。我看这吴秀才真真是不错,模样英俊,学问好,是老爷的得意门生,将来前途肯定差不了!跟小姐您站在一起,那真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的一对玉人儿呢!”
周文萱被说中心事,白皙的脸颊瞬间飞上两抹红霞,一直染到耳根。她羞恼地轻啐了一口,作势要打:“好你个小妮子,胡说八道什么!我看是你这丫头自己春心动了,看人家吴秀才长得英俊,就想着把本小姐推出去做挡箭牌吧!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着便去挠武冬梅的痒痒。
武冬梅一边笑着躲闪,一边求饶:“哎呀小姐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不过……奴婢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呀!”
主仆二人在暮色渐浓的花园里笑闹成一团,少女清脆的笑声惊起了栖息在枝头的几只晚归的鸟儿。而此刻,走出周府大门的吴卫国,回头望了一眼那深邃的宅院,心中也不禁泛起一丝微澜。
离开周府那精致的花园,吴卫国漫步在府城华灯初上的街道上。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散了他与周小姐,交谈后心中泛起的那点微妙涟漪。他深吸一口气,将那些关于才女与书生的杂念压下,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眼下,可不是考虑儿女情长的时候,实力的提升、势力的经营,才是应对未来风雨的根基。
回到新购置不久、位于府学附近的那所僻静宅院,吴卫国径直走进了书房。他需要静下心来,好好规划下一步的行动。炼丹室已在杨定风的督建下初具雏形,但药材的储备、人手的调配、以及如何安全高效地利用丹药提升自己和小伙伴们的实力,都需要周密的计划。
就在他铺开纸张,提笔欲写之时,书房门外传来了极轻的叩击声。
“进来。”吴卫国头也未抬,以为是杨定风回来复命。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纤细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又迅速将门掩上。来的不是杨定风,而是负责情报的影无双。
吴卫国这才抬起头,看到影无双的装扮和神态,不禁微微一愣。此时的她,并未像往常执行任务时那样一身利落劲装,而是穿着一身较为宽松的深色衣裙,脸上也未蒙面纱,露出那张清秀却带着几分苍白的面容。更让吴卫国奇怪的是,她站在书桌前,双手有些不自然地交叠在小腹前,眼神游移,脸上泛着一层不太正常的红晕,全然不见平日里的冷峻与干练。
“无双?怎么了?是有什么新的消息吗?”吴卫国放下笔,关切地问道。他注意到影无双的气息好像有些紊乱。
影无双抿了抿嘴唇,声音比蚊子哼哼也大不了多少:“公子……各方势力的眼线,在皇帝陛下的旨意下达后,明面上的小动作确实都收敛了,暂时……暂时应该不会来打扰公子读书科举。我们的人一直在暗中监视,暂无异常。”
“嗯,辛苦了。这是个难得的喘息之机。”吴卫国内心稍安,但看影无双依旧那副欲言又止、手足无措的样子,心中疑惑更浓。这绝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冷静果决的影无双。
“无双,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吴卫国放缓了语气,尽量温和地说,“跟我还有什么不能直说的?是遇到什么难处了,还是身体不适?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影无双闻言,头垂得更低了,耳根都红透了,双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腹,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启齿的颤抖:“公子…我…我…奴婢…有喜了…!”
“有喜了?”吴卫国一时没反应过来,甚至还顺着话头笑了笑,“有喜是好事啊!恭喜你啊,无双!是哪家的儿郎这么有福气?到时候我一定备份厚礼…!” 他还以为是影无双私下有了心仪之人,终成眷属,这是来向他报喜兼请辞的。虽然有点意外影无双何时谈了恋爱,但作为主公,他理应为自己得力的下属感到高兴。
然而,影无双听到吴卫国这爽快的“恭喜”,脸色却“唰”地一下变得更加苍白,她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盈满了泪水,又是委屈又是羞恼地看着吴卫国,声音带着哭腔:“公子!你……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我怀孕了!是……是有了身孕!”
“怀孕?!”吴卫国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脑子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猛地从书桌后站起来,眼睛瞪得老大,难以置信地盯着影无双那尚未显怀的小腹。
“你……你说什么?怀孕?!你……你何时成的亲?我怎么不知道?是……是哪个人的孩子?!”吴卫国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带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震惊和一丝……莫名的焦躁。影无双一直是他最核心的助手之一,几乎时刻待命,他实在想不出她何时与男子有了如此亲密的关系,甚至到了珠胎暗结的地步!一股被隐瞒、甚至可能被背叛的感觉涌上心头。
影无双看到吴卫国如此反应,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她咬着嘴唇,带着哭音,又羞又急地跺了跺脚:“公子!你……你怎么还不明白!哪有什么别的男人!是……是公子你的啊!”
“我的?!”吴卫国如遭雷击,整个人彻底石化在原地,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指着自己的鼻子,眼睛瞪得像铜铃,大脑飞速运转,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何时与影无双有过肌肤之亲。“无双!这话可不能乱说!我……我何时对你……这绝对没有的事!”
影无双见吴卫国完全想不起来,又急又羞,脸红的像要滴出血来,但也知道不说清楚不行了。她豁出去了般,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提醒道:“公子……你……你难道忘了吗?就在三个多月前,在黑风山……那个古修士洞府里……你被我三个哥哥打伤,封住穴道,昏迷在寒潭里……”
随着影无双的提醒,一些模糊而零碎的画面猛地冲进了吴卫国的脑海:刺骨的寒冷…一个温软的身体紧紧贴着他…黑暗中本能的渴望与纠缠…炽热的呼吸…那些被他以为是重伤昏迷中混乱梦境片段,此刻变得清晰起来!
“…当时你看上去快要冻死了,我怎么都叫不醒你,实在没办法…只好…只好解开衣服,抱着你,想用体温给你取暖…可是…可是你突然死死地抱住我,力气大得惊人…我…我挣脱不开…然后…然后你就…”影无双说到最后,已是声如细丝,羞得无地自容,双手紧紧捂住了脸,肩膀因为抽泣而微微颤抖。
吴卫国彻底想起来了!那不是梦!那是真实发生的!在他意识模糊、身体本能寻求温暖的时候,他竟然…竟然强行占有了这个守护在他身边的姑娘!
一股巨大的愧疚和自责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他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冷若冰霜、此刻却哭得像个无助孩子的女子,想到她不仅救了自己的命,还因此…而自己,竟然完全记不起这件事,甚至在她鼓起勇气前来告知时,还说出“恭喜”、“是哪家儿郎”这样的混账话!
吴卫国啊吴卫国,你真是个混蛋!吴卫国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句。他绕过书桌,快步走到影无双面前,看着哭得浑身发抖的她,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他想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又觉得唐突。
“无双…对、对不起!”
吴卫国感到十分懊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挤出。他脑海中一片混乱,那些模糊的、被他当作梦境的碎片此刻变得无比清晰,带着灼人的温度,灼烧着他的理智和良心。
“我当时…昏迷不醒,意识全无…我…我竟对你做出这等禽兽不如之事!我混蛋!我真是该死!” 他急痛攻心,真想给自己一记耳光,手臂抬起,却又因巨大的无力感而颓然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