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振民厂长在杨术旺那里碰了个软钉子,联姻计划宣告破产。他并没有放弃将杨术旺这块肉,这时候不下手,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自己的孙女啊!
他也是恨铁不成钢!
美人计还用教吗!
再说闹钟车间依旧毫无起色,电风扇厂在杨术旺的协助下却蒸蒸日上。
路振民心急如焚,最终一咬牙,求到了刚刚力挺过电风扇厂制度的县长兼轻工局局长罗锦松那里。
在罗锦松的办公室,路振民没有绕弯子,直接将电机厂面临的困境和盘托出,并着重强调了杨术旺在其中可能起到关键作用。
“罗县长,不是我路振民倚老卖老,实在是没办法了!”
路振民厂长苦着脸,摆事实道:“那闹钟车间要是搞不起来,不仅之前解决的十几个子弟岗位可能保不住,还要浪费了国家资源!”
“电风扇厂能起来,杨术旺同志居功至伟!”
“他现在是电风扇厂的技术员,我们不好直接调人,但能不能请县里出面,协调一下,让他定期过来给我们做做技术指导?”
“哪怕只是指点一下方向也好啊!”
罗锦松听着汇报,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他深知电机厂的重要性,它是县里少数几个能生产核心部件的厂子,电风扇厂的电机全靠它供应,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电机厂如果因为闹钟项目拖了后腿,也会影响到刚刚有点起色的电风扇厂。
沉吟片刻,罗锦松做出了决定。
他一个电话打到了电风扇厂周建国那里,语气不容置疑,道:“建国同志,电机厂那边闹钟车间的项目遇到了困难,关系到兄弟单位的协作和我们县的工业布局。”
“杨术旺同志能力突出,县里决定,由他兼顾一下电机厂那边的技术指导工作,定期过去看看,帮助解决难题。”
“你们电风扇厂要全力支持,安排好他的工作时间!”
县长亲自下令,周建国哪里敢说个不字,连忙应承下来。
于是,杨术旺莫名其妙地又多了一项兼职——红星电机厂闹钟车间特聘技术顾。
不占编制,不领工资,纯义务劳动。
当他从周建国那里接到这个通知时,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
电机厂那摊水更深,关系更复杂,他实在不想再卷入新的麻烦。
但是,罗锦松亲自发话,他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另一边,路瑶不知从哪个渠道,听到了杨术旺拒绝和她处对象的真实理由——嫌她性格太强势,怕在一起受欺负!
可能是她爷爷路振民有意无意透露的。
也可能是杨术旺大姐夫周建国透露的。
这一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路瑶本身就是个心高气傲的姑娘,之前爷爷提出联姻,她虽然觉得突然,但是杨术旺有能力、有模样,心里也并不十分排斥,甚至还有几分少女的羞涩和期待。
结果倒好,自己还没表态,对方倒先挑三拣四起来了?
还嫌她强势!
怕受欺负!
这可是人能说来的话吗!
她路瑶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一股无名之火瞬间冲上了她的头顶!
“好你个杨术旺!你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你呢!”
路瑶气得在家里直跺脚,原本对杨术旺那点技术和能力的欣赏,瞬间被这股羞恼冲得七零八落。
“不就是懂点技术吗?有什么了不起!”
强烈的自尊心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被羞辱感,让她做出了一个决定——你不是要在电风扇厂搞培训吗?
你不是能耐大吗?
我偏要跟你对着干!
我就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厉害!
于是,当杨术旺硬着头皮,第一次以技术顾问的身份来到电机厂闹钟车间,准备了解情况时。惊讶地发现,路瑶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也从电风扇厂交流了过来,名义上是“协助沟通,加强两厂技术交流”,实则是全程陪同他进行指导工作。
而路瑶的陪同,可谓是全方位、无死角的关照。
杨术旺在车间里查看零件加工情况,刚指出某个齿轮毛刺没处理干净,路瑶就在旁边冷冷地插话,道:“杨顾问眼神真好,我们老师傅都没看出来呢。”
杨术旺尝试讲解擒纵机构的调整要领,路瑶就抱着胳膊,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的声音请教,道:“杨顾问,你说得这么复杂,有没有更简单点的方法?”
“毕竟我们厂工人水平有限,不像您这么天才。”
杨术旺建议先集中力量攻关核心部件,路瑶就挑眉反问,道:“杨顾问是不是觉得我们厂同时进行多个步骤的能力都没有?”
“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们了?”
她句句带刺,阴阳怪气,摆明了就是要找茬,就是要让杨术旺下不来台。
车间里的工人们看着这二位神仙打架,一个个面面相觑,也不敢多话,培训工作自然是毫无进展。
杨术旺被路瑶这突如其来的火力全开搞得一个头两个大,心里委屈得要命。
他什么时候说过嫌她强势了?
那只是他拒绝联姻的托词啊!
这女人怎么还当真了?
而且这报复心也太强了吧!
他试图解释,可路瑶根本不给他机会,只要他一开口,立刻就是更猛烈的冷嘲热讽。
想要避开,可路瑶就像影子一样,他走到哪儿跟到哪儿。
无奈之下,杨术旺只能采取“躲”和“赔罪”的策略。
在电机厂,他尽量缩短停留时间,只针对最关键的技术问题提出建议,说完就走,绝不停留,不给路瑶发挥的机会。
在电风扇厂,他见到路瑶就绕道走,实在避不开,就摆出最诚恳的态度,主动打招呼,甚至违心地夸赞两句。
“路瑶同志今天这身工装很精神。”
“你这个焊接点处理得不错。”
然而,他越是退让,路瑶就越是来气,觉得他这是心虚、是敷衍,攻势反而更加凌厉。
一时间,杨术旺感觉自己陷入了比应对规章制度改革时更加艰难的境地。
他宁愿去面对十个蛮横的关系户,也不想面对一个火力全开、心思难测的路瑶。
他只能一边硬着头皮完成罗锦松县长交代的兼职任务,一边在路瑶的死亡凝视和冷言冷语中艰难推进电机厂那边的技术指导,心里叫苦不迭。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果然,女人心,海底针,尤其是被惹毛了的、有能力的女人,更是招惹不得!
他算是深刻体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