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决定像一块巨石砸进死水,在幸存者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在这种朝不保夕、强敌环伺的绝境下,不想着怎么跑路或者躲藏,反而要闭关突破?这听起来简直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张猛第一个跳起来反对,唾沫星子都快喷到陈默脸上了:“默哥!你疯啦?!现在是什么时候?阴影帷幕的狗崽子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UptA的传票搞不好下一秒就到!你这时候闭关?万一有点闪失,或者敌人摸上来,我们怎么办?你怎么办?!”
王虎也急得直搓手:“会长,三思啊!突破境界凶险万分,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现在这情况……太冒险了!咱们还是想想怎么修船,或者找个更稳妥的地方……”
就连塔克丝的电子眼都闪烁得厉害,显然在进行高强度的风险计算:“会长,根据数据库,在外部环境极度不稳定、自身状态并非巅峰时强行突破,失败率高达67.3%,且有35.8%的概率导致修为倒退或严重内伤。不建议执行。”
帐篷里吵吵嚷嚷,充满了不安和质疑。
陈默静静地听着,等他们都说完了,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你们说的,我都知道。”
他站起身,走到帐篷门口,掀开防水布的一角,指着外面荒芜死寂的星球和天空中陌生的星座:“看看外面。我们像什么?像不像掉进陷阱里的野兽?船废了,人伤了,家回不去了,四面八方全是想要我们命的敌人。”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张猛、王虎和塔克丝的虚拟影像:“躲?能躲到哪里去?修船?需要时间,需要资源,我们等得起吗?敌人会给我们时间吗?”
“去仲裁之城?那是自投罗网,死路一条!随机跳跃?百分之十五的成功率,跟赌命有什么区别?”
他的语气渐渐激动起来:“我们现在,就是在赌!赌命!既然横竖都是赌,为什么不去赌一把更大的?!”
陈默指着自己的胸口,眼神锐利如刀:“炼气七层巅峰,卡了多久了?按部就班地修炼,猴年马月才能突破?我们等不起!现在的实力,对付小喽啰还行,真碰上阴影帷幕的主力,或者UptA的执法队,够看吗?不够!差得远!”
“绝境怎么了?”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疯狂,“绝境才能逼出潜力!死寂之环我们闯过来了,虚空遗民的仓库我们抢出来了,阴影帷幕的舰队我们也啃下来一块肉!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哪一次不是逼到极限?”
他盯着张猛的眼睛:“猛子,你告诉我,以前咱们在末世,被丧尸围在废墟里弹尽粮绝的时候,是怎么活下来的?”
张猛一愣,下意识回答:“……是默哥你带着我们,炸了煤气罐,从尸群里杀出来的……”
“对!就是拼命!”陈默重重一拍大腿,“现在也一样!常规路子走不通了,就只能玩命!我闭关突破,就是在拼命!拼成了,实力暴涨,那15%的生存率可能变成30%、50%!甚至,我们可能找到别的生路!拼输了,大不了一起玩完!总比窝在这里等死强!”
他看向王虎和塔克丝:“八个小时!塔克丝,给我八个小时,弄一个能用的静室出来!王虎,调配所有能用的能量块和营养剂,保证静室能量供应!猛子,外面就交给你了!八个小时内,天塌下来你也得给我顶住!八个小时后,我出关!是生是死,咱们一起扛!”
陈默的话像一剂强心针,又像一把火,把众人心里的犹豫和恐惧烧掉了一大半。是啊,横竖都是绝境,怂着是死,拼一把还有可能活!默哥从来就没带他们怂过!
张猛猛地挺直腰板,胸口拍得砰砰响:“默哥!你放心闭关!外面交给我!只要我张猛还有一口气在,绝不让一只苍蝇飞进来打扰你!”
王虎也一咬牙:“会长!静室和补给交给我!就算拆了‘希望号’的备用引擎,我也把能量给你供上!”
塔克丝的电子眼稳定下来:“方案优化完成。将利用‘静滞水晶’残余能量构建初级屏蔽力场,辅助会长稳定心神。八小时内,确保静室环境达标。”
“好!那就干!”陈默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命令下达,残存的队伍爆发出最后的能量。张猛带着人疯了一样在星球表面布置陷阱,几乎把带来的爆炸物和诡雷都用上了。王虎和塔克丝则带着技术骨干,拆东墙补西墙,利用飞船残骸里还能用的材料,硬是在一个相对坚固的岩洞里,搭建起了一个简陋却功能齐全的闭关静室。静室内部甚至用珍贵的“星核源质”碎片布置了一个小型的聚灵阵(虽然效果聊胜于无),并用“静滞水晶”粉末混合能量涂料,在墙壁上刻画了简单的镇定符文。
八个小时后,静室准备就绪。陈默最后看了一眼在岩洞外警戒的张猛和忙碌的众人,深吸一口气,步入了那间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静室。厚重的合金门在他身后缓缓闭合,将外界的喧嚣与危机暂时隔绝。
静室内光线昏暗,只有聚灵阵和符文散发着幽幽的光芒。陈默盘膝坐在阵眼中央,感受着周围稀薄却纯净了许多的能量,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立刻冲击瓶颈,而是先运转《引气诀》,引导着体内因为连番大战而有些躁动、却又在绝望压力下变得异常凝练的灵力,沿着经脉缓缓流转,温养着受损的经脉和识海。同时,他小心翼翼地引动识海中的永恒火种,那一缕白金色的火焰微微跳动,散发出温暖而纯净的气息,驱散着因为接触混沌信标而残留的一丝阴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界,张猛等人度秒如年,警惕地注视着星空和雷达屏幕。静室内,陈默的心神彻底沉静下来,进入了物我两忘的深度入定状态。
灵力在体内运行了九个大周天后,状态调整到了巅峰。陈默知道,时候到了。
他意念集中,开始引导磅礴的灵力,如同潮水般,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炼气七层通往八层的那道无形壁垒!
“轰!”
第一次冲击,壁垒纹丝不动,反而震得陈默气血翻涌。炼气后期,每一层的突破都远比前期艰难,需要的积累和契机都更多。
陈默不急不躁,继续积蓄力量,同时脑海中观想“公正之印”的玄奥,借助其镇压和秩序的力量,稳固心神,再次冲击!
“轰!轰!轰!”
一次比一次猛烈!灵力在经脉中奔腾咆哮,识海也掀起波澜。外界的危机,内心的不甘,对力量的渴望,全部化作了冲击瓶颈的动力!
不知不觉,他怀里的【商人之契】微微发烫,一丝微弱却精纯的、来自万宝城规则的奇异能量,似乎被他的突破气息引动,悄然融入他的灵力之中。同时,被他藏在静室角落、用多重封印封锁的那个箱子里,那枚沉寂的“混沌信标”,表面的白金色纹路也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一丝若有若无的、极度混乱却又蕴含某种原始道韵的波动,渗透了出来……
这两股截然不同、一秩序一混沌的微弱能量,在陈默冲击瓶颈的关键时刻,竟然诡异地被卷入了他灵力的洪流之中!
“噗!”
陈默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煞白!这两股外来能量的介入,让原本就狂暴的冲击变得无比凶险!秩序与混沌在他体内剧烈冲突,经脉如同被撕裂,识海仿佛要炸开!
“坚守本心!引导它们!”塔克丝的声音通过静室内置的监测系统传来,带着急促的警告。
陈默咬紧牙关,几乎将牙齿咬碎!他疯狂运转功法,识海中永恒火种燃烧到极致,“公正之印”光芒大放,拼命地压制、调和、引导着这两股桀骜不驯的能量!
痛苦!难以形容的痛苦!仿佛身体和灵魂都要被碾碎重组!
但在这极致的痛苦中,他对于能量本质、对于秩序与混乱的平衡,却有了一丝模糊而深刻的感悟……
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
“咔嚓!”
仿佛鸡蛋壳破碎的细微声响,自灵魂深处传来!
那道坚固的壁垒,终于被硬生生冲开了一个缺口!
磅礴的灵力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入新的天地!周身气息陡然暴涨!识海瞬间扩张,神识强度倍增!对周围能量的感知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炼气八层!成了!
陈默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精光爆射,如同两道实质的电芒!他感受着体内奔腾不息、远比之前雄厚精纯了数倍的灵力,一股强大的自信油然而生!
然而,还没等他仔细体会突破后的变化,一阵极其微弱、却直接响彻在灵魂深处的、充满无尽混乱与诱惑的低语,如同毒蛇般钻了进来:
“……力量……感受到了吗……更强大的力量……混沌……才是归宿……拥抱它……你将……无所不能……”
是那混沌信标的残留影响?!还是……突破时引动了什么?
陈默眼神一凛,识海中永恒火种骤然明亮,将那股低语强行驱散!
他站起身,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看向紧闭的静室大门。
八小时已到。外面的世界,危机依旧。但现在的他,已经有了更强的资本,去面对这场生死赌局!
(第101章 完)